第3章 告别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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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云宗那边，几位修士显然也没料到这天赋出众的小女娃会做出如此选择。那为首的剑修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此刻却微微一怔，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欣赏。他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了薛月一番，似乎要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普通却心思不一般的小女孩。 旁边那位一直笑呵呵的圆脸师兄更是直接笑开了花，眼睛眯成了两条缝，连忙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发自内心的热情： “哈哈哈，好！好！欢迎薛师妹加入我们玄云宗！”他语气极为热络，仿佛薛月已是相识多年的同门，“师妹放心，咱们玄云宗虽以剑修为主，堂堂正正，剑气冲霄，但也绝非只有打打杀杀。宗内设有丹堂，丹堂的朱长老可是八级炼丹大师，放眼整个云岚大陆，那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师妹你这火木双灵根的天赋，正是炼丹的绝佳苗子，朱长老见了定然欢喜！” 他越说越起劲，蒲扇般的大手一挥，继续道：“待回到宗门，我定第一时间向掌门真人和朱长老禀明此事，如此良材美质，宗门定会悉心栽培，绝不会埋没了师妹你的天赋！” 薛月仰起小脸，阳光洒在她略显苍白却异常平静的小脸上。她对着圆脸师兄和那位为首的剑修，再次认真地、一丝不苟地行了一礼，声音虽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吐字清晰，没有丝毫怯懦：“谢谢师兄，谢谢仙人。” 圆脸师兄笑着连连摆手，态度亲切得不像对待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哎，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以后就是同门了，叫我张师兄便好。”他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薛月平视，语气和缓了些，“薛师妹，快去与家人道别吧。明日辰时，我们便在此处集合，一同返回宗门。” 薛月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爹娘走去。 林氏早已激动得泪流满面，双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几乎不敢置信。薛老根那总是佝偻着的背脊似乎也挺直了些，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一双粗糙的大手微微颤抖着。 “爹，娘，”薛月走到他们面前，仰着头，努力做出符合五岁孩童的、带着点雀跃又有些无措的表情，“我……我有灵根了。仙人们收下我了。” “哎！哎！娘的阿月有出息了！是仙人了！”林氏一把抱住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薛月枯黄的头发上，是滚烫的。那里面混杂着太多的情绪——不舍、骄傲、担忧，还有对未知的惶恐。 薛老根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皲裂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宝一样，轻轻摸了摸薛月的头顶，喉咙哽咽着：“好，好……阿月，去了仙门，要听话，好好跟仙人们学本事……爹和娘在家……在家都好，你别惦记，有机会……有机会就回来看看……” 这个沉默寡言的山里汉子，翻来覆去也就只能说出这几句最朴实的话，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 这时，村里同来的其他人“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羡慕和惊叹。张婶的大嗓门格外突出，她挤到最前面，看着薛月，又看看林氏和薛老根，嗓门亮得几乎能掀翻屋顶： “哎呦喂！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老薛家的，你们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阿月这娃以后就是真正的仙人了！阿月啊，以后成了大仙人，可别忘了咱们石头，多提携提携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就是就是！阿月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薛大哥，薛大嫂，你们以后可就享福喽！” 林氏和薛老根被围在中间，又是无措又是激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薛月安静地站在爹娘中间，感受着周围喧嚣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她小小的手被林氏紧紧攥着，那手心全是汗，还有些发抖。 她抬起头，看了看爹娘激动又难掩憔悴的脸，看了看周围村民羡慕甚至带着一丝巴结的神情，再望向远处高台上那些气质超凡、即将带她离开这个贫瘠山村的修士们。 两世的画面在眼前交错。 她轻轻回握住娘亲的手，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说： “爹，娘，等我回来。” 等我有了能力，必不让你们再困于这山野，受贫寒之苦。 等我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夜幕降临，喧嚣散去。薛月跟着爹娘住在玄云宗为入选弟子家属临时安排的小客栈里。林氏翻出包里最干净、补丁最少的一件小褂子给她换上，又一遍遍地叮嘱着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塞进她的包袱里。 薛老根沉默地坐在一边，将身上最后几个铜板和一个硬邦邦的、能磕掉牙的粗粮饼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薛月那个小小的、空荡荡的包袱里。 薛月没有拒绝。 她知道，这是他们所能给出的全部。 翌日，辰时。 晨光熹微中，通过测试的十几个孩子聚集在广场上，有兴奋雀跃的，也有因离别而哭鼻子的。他们的家人围在外面，翘首以盼，做着最后的道别。 玄云宗的修士们已然准备停当。那位圆脸师兄清点了人数，扬声喊道：“新弟子们，准备出发了！” 一艘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飞舟缓缓从空中降落，悬浮在离地一尺的地方，舟身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和磅礴气势。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等仙家手段，顿时发出一片惊呼，纷纷后退，脸上满是敬畏。 薛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林氏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薛老根紧紧搂着她的肩膀，眼眶也是红的，朝她用力地挥着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毅然转身，跟着其他新弟子，在圆脸师兄的帮助下，迈步登上了那艘巨大的飞舟。 飞舟缓缓升空，脚下的都城、人群迅速变小，最终化作模糊的缩影。 山风猎猎，吹动她枯黄的头发和破旧的衣角。 新的征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