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坟场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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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雾气如同毒蛇的吐信，贴着湿滑的管壁蔓延。刺鼻的氨水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在凝滞的空气中发酵，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滚烫的碎玻璃渣。陆辰背靠着一根粗大、锈迹斑斑的冷凝管道，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他紧抱着父亲枯槁冰冷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那微弱的脉搏了。 脚下，是那个重新变得温热的铁盒，微弱的暗金色光芒透过盒子的缝隙，在弥漫的白色冷雾中勾勒出朦胧的轮廓。眼镜抱着小儿子，蜷缩在另一根管道后，孩子胸口的暗金光芒与铁盒的微光隐隐呼应，呼吸平稳却依旧昏迷。老吴的轮椅如同沉默的礁石，挡在陆辰侧前方，金属义手搭在冰冷的管壁上，指尖微弱的电弧如同警惕的毒蛇信子，在雾气中明灭。胖子拄着锈蚀的钢管，堵在狭窄通道的入口，半边身子都被冻僵了，脸上挂着冰渣，眼神却凶狠地扫视着雾气深处。 这里是烛龙号的“机械坟场”，废弃冷凝系统的心脏地带。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遗骸般的冷凝塔和热交换器残骸，在浓重的白色冷雾中若隐若现，锈蚀的钢铁骨架扭曲狰狞，垂挂着冰棱和湿滑的苔藓。断裂的管道如同巨兽被斩断的肢体，断口处无声地喷涌着刺骨的白色冷气，发出嘶嘶的轻响。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混合着黑色油污和冰晶的粘稠泥泞。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冷凝液滴落的滴答声和远处管道深处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冷冻液喷淋，如同来自深渊的救赎，瞬间凝固了那个恐怖的生化改造战士。极致的低温不仅冻结了它的关节和能量武器，更似乎干扰了它与控制者的链接。那个怪物被冰封在厚厚的冰壳里，如同琥珀中的昆虫，猩红的电子眼被冰霜覆盖，只剩下两点模糊的红晕，僵立在不远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余威。 但陆辰的心没有丝毫放松。那东西只是被暂时冻结了。周天铭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是获得了片刻喘息，如同在悬崖边的钢丝上暂时停步。而更大的威胁，正蛰伏在这片诡异的“坟场”深处。 “妈的……冻死老子了……”胖子牙齿打着颤，声音压得极低，他用力搓着冻僵的手臂，试图找回一丝知觉，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个冰雕般的怪物，“辰哥……这鬼地方……感觉……不太对劲……” 老吴没有回头，但那只完好的独眼瞳孔微微收缩，如同感应到什么，猛地转向左侧一片被巨大冷凝器残骸阴影笼罩的区域！金属义手瞬间抬起，电弧噼啪作响！ “出来！”老吴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阴影中，传来一阵轻微、干涩的咳嗽声。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 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缓缓从冷凝器后面转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极其破旧、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连体工装，上面沾满了油污、冰晶和暗红色的可疑污迹。脸上戴着一个简陋的、由金属片和皮革拼接而成的防毒面具，面具的呼吸阀歪斜着，滤罐早已锈蚀。面具眼孔后面，是一双浑浊、布满血丝、却异常锐利的眼睛，如同秃鹫般扫视着陆辰一行人。 他的身形极其枯瘦，露在破袖口外的手如同干枯的鸡爪，指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油泥。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拄着一根用断裂的金属管和电线缠绕而成的简易拐杖。 “咳咳……警惕性……不错……”嘶哑、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戏谑“比……上面那些……穿着铁皮……的傻大个……强点……” 他的目光扫过被冰封的生化战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快意“‘清道夫’……周天铭的……新玩具味道……闻着就……恶心……” “你是谁”陆辰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将父亲的身体往身后护了护，合金左臂的关节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蓝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我”佝偻的身影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漏气般的笑声，“一个……清理垃圾的……老鬼。”他用那根金属拐杖，随意地敲了敲旁边一根滴着冷凝液的锈蚀管道，“这里的……垃圾……都是我的……地盘……” 他的目光落在陆辰脚边的铁盒上，浑浊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混浊的死寂。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老吴怀里——那个染血的、闪烁着微弱绿光的金属记录仪上。 “那个……东西……”老鬼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的波动，干枯的手指指向记录仪，“不是……你们该……碰的……烫手……会……烧死……” 胖子立刻握紧了钢管，挡在老吴身前：“老东西！少他妈装神弄鬼！想抢东西” 老鬼浑浊的眼睛瞥了胖子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聒噪的虫子。“抢”他嗤笑一声，声音干涩难听，“那玩意儿……沾着……‘蜂鸟’的血……沾着……周天铭的……脏……谁碰……谁死……”他顿了顿，面具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我……只想……听听……里面……录了什么……” “蜂鸟”陆辰捕捉到了这个代号，“那个死去的女技术员” 老鬼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吴怀里的记录仪。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刻骨的仇恨，有深沉的悲恸，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渴望。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干扰性质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从机械坟场深处某个方向扩散开来！这股波动扫过的瞬间，老吴怀里那个染血的记录仪，上面微弱的绿色指示灯，极其突兀地——熄灭了！ “信号干扰！强源！”眼镜失声叫道，手指在微型探测仪上疯狂敲打，“位置……无法锁定！在移动！” 几乎在指示灯熄灭的同时！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个被冰封的生化改造战士——清道夫！覆盖它全身的厚重冰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冰层下，那两点被覆盖的猩红电子眼，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凶光！一股更加暴戾、更加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坟场！ “操！那鬼东西要活了！”胖子脸色剧变，钢管指向冰雕！ “干扰……是……陷阱……”老鬼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和一丝……慌乱他猛地看向干扰源的方向，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们……连这里……也……” 轰——！！！ 覆盖清道夫上半身的冰层彻底炸裂！冰屑如同子弹般四射！它那只完好的、如同螳螂刀锋般的金属手臂猛地抬起，上面覆盖的冰晶簌簌掉落！猩红的电子眼死死锁定了陆辰——或者说，锁定了陆辰脚边的铁盒！以及……老吴怀里那个刚刚熄灭的记录仪！ 低沉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嘶吼声，从它被冰封后显得更加扭曲的金属喉管中发出！ “目标……锁定……清除……所有……关联……”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带着刺耳的杂音。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挣脱了腿部的冰层束缚，沉重的金属脚掌踏在冰冷的泥泞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动作虽然因为残留的冰晶和低温显得有些僵硬，但那股毁灭性的压迫感，比之前更盛！ “跑！”陆辰嘶吼出声！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抄起脚边的铁盒塞进怀里，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同时弯腰再次抱起父亲冰冷的身体！转身就朝着机械坟场深处、那干扰源出现的方向冲去！那是陷阱，他知道！但留在这里，面对这个解冻的怪物，更是死路一条！只能赌！赌那干扰源附近，或许有周天铭也控制不了的变数！ “老吴！胖子！眼镜！跟上！”陆辰的声音在冰冷的雾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老吴反应最快，驱动轮椅如同离弦之箭，金属义手猛地向后甩出一团刺目的电弧球，并非攻击清道夫，而是狠狠砸在附近一根喷涌着冷气的断裂管道上！ 轰！ 管道被炸裂！更加汹涌、更加刺骨的白色冷冻液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瞬间在清道夫追击的路线上形成一片致命的低温雾墙！ 胖子怪叫一声，拖着瘸腿，连滚带爬地跟上陆辰。眼镜抱着孩子，紧攥着铁盒，脸色惨白如纸，跌跌撞撞地奔跑。 而那个佝偻的老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炸裂的管道和喷涌的冷冻液，又看向陆辰他们亡命奔逃的方向，面具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他没有丝毫犹豫，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竟比老吴的轮椅还要快上几分，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坟场深处浓重的雾气与钢铁废墟之中，方向赫然与陆辰一致！ 身后，传来清道夫狂暴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它似乎被激怒了，无视了低温雾墙的威胁，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撞了进去！冰晶在它装甲上迅速凝结，但它的速度只是稍缓，猩红的电子眼穿透浓雾，死死咬住陆辰等人逃窜的身影！ 冰冷的死亡，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紧紧追了上来。而前方，是未知的陷阱，还是一个……可能存在的、最后的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