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蚀骨茧（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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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核跳第三十七下时，林风听见青铜钉在丹田深处磨牙的声音。这声响像极了老宅屋檐下的冰棱子，在立春前夜将断未断的呜咽——三百年前星陨阁的灭门火，原是从道祖锦靴底板的蛀孔里漏出来的。 道祖的残影仍黏在因果链上，像只被松脂困住的秋蝉。林风伸手去揭，指尖却触到块生满绿苔的界碑，碑文漫漶处洇出星璇的掌纹：哥哥仔细看，这哪里是道统，分明是吃人的账簿！ 三十三重天外天正在蜕皮。 林风看见银色蛛网缠住的不是时空蛀洞，而是修真界绵延万载的香火账。每根蛛丝都串着化神修士的命签，最末梢那根挂着星渊的魂灯——灯油竟是昆仑雪水混着星璇的眉间血。道祖的笑声从账册扉页渗出，惊飞了正在啃食量劫倒计时的蠹虫。 好个活体本源！林风突然发笑，震落丹田里三寸厚的香灰。银色树苗的根系穿透《星渊手札》，从羊皮卷裂缝中拽出半本染血的族谱。谱上墨迹未干处，分明是道祖年轻时跪在祠堂偷换命格的拓片。 星璇的银铃在识海深处结霜。 林风抚过正在溃烂的因果花，花瓣里蜷缩的残魂突然睁眼——这些化神修士的瞳孔里没有道种，只有被香火熏黑的奴印。最可怖的是那株银色树苗，三十三朵花蕊中绽放的，竟是道祖豢养在时空蛀洞里的本命蛊！ 该掀屋顶了。星渊的声音混着铜钱锈，从林风喉骨缝里挤出来。他看见自己掌心长出株并蒂莲，左边那朵是星璇鬓角的绢花，右边那朵却是道祖冠冕上的东珠。当莲茎刺穿量劫倒计时，整条因果链突然化作秃笔，在三十三重天外天写下血淋淋的二字。 道祖的残影开始蜕皮。 褪下的金缕玉衣里爬满白蚁，啃噬声与星陨阁灭门那夜的更漏重合。林风握紧正在融化的青铜钉，钉身二字突然扭曲成星渊的绝笔：速醒！这牢笼，原是我们自己结的茧！ 银色洪流倒灌进天机盘时，林风终于看清——所谓时空道胎，不过是修真界代代相噬的齿痕。那些被他吞噬的化神修士，每个人灵台深处都蜷缩着个吮吸香火的婴孩，婴孩脐带另一端，赫然连着道祖的丹田！ 该烧了。星璇的声音裹着昆仑雪，浇灭林风瞳仁里的香火。他并指点燃银色树苗，火舌舔舐过的因果链尽数化作飞灰。灰烬飘散处，三十三重天外天露出森森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活体本源》的残章。 道祖的怒吼成了最后一声更鼓。 林风看见星渊的残魂从灰烬中站起，手中羊皮卷突然自燃。火光照亮界碑后的真相——哪里有什么时空蛀洞，不过是代代修士用奴骨垒出的囚笼！银色树苗的根系穿透他的丹田，在灰烬里长出新芽，芽尖上顶着星璇的银铃。 走吧。星渊的影子开始消散，这茧房，该还给真正活着的人了。 林风踏碎正在结痂的因果链，听见青铜钉在灰烬里发芽的声音。当第一缕晨光刺穿量劫倒计时，他看见星璇站在新生的树苗下，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因果钉，而是半截沾着露水的桃枝——三百年前，他们曾在桃树下分食过同一块麦芽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