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墨蛟啖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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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过半，青铜梁断裂处涌出的因果蛟龙突然僵直。林风后颈银丝寸寸绷断的刹那，整座镇界碑表面浮出鱼鳃状的褶皱——那青灰色石纹竟在吞吐昆仑山巅残留的香火余烬，碑底渗出靛蓝色黏液裹住星璇虚影的赤足。 来了！ 星渊残影突然甩出烟袋锅，火星子溅在黏液上炸开三丈高的墨浪。浪头里浮出七盏白骨灯笼，每盏灯罩都糊着《活体本源》的拓片。林风挥剑斩向最近那盏，剑锋劈开的豁口里突然伸出道祖元婴的手，指缝间还粘着星璇及笄那年捣碎的凤仙花瓣。 三十三具香火鼎同时倾覆，鼎内魂血凝成道祖年轻时的模样。那虚影张口吐出串青铜钱，钱币孔洞里钻出正在啃食《道经》的蠹虫。林风左掌银丝暴涨，将漫天蠹虫串成珠链的瞬间，镇界碑裂缝里突然探出青铜巨掌——掌纹竟是星渊当年刻碑时留下的暗伤。 星璇虚影突然发出凤鸣。 她腹部《浮屠诀》的第十九道印诀迸发青光，将满地黏液蒸成靛蓝色雾瘴。雾中浮出星陨阁倒塌前的模样：七岁星璇正踮脚够桃树上的道祖残蜕，指尖触碰袈裟的刹那，三十三重天外天的星轨突然扭曲成麦芽糖丝线。 褪下的蝉壳化作墨蛟，每片鳞甲都嵌着半张香火账残页。林风被蛟尾扫中胸膛的瞬间，银色树苗的根系突然刺穿他脚踝——根系末端竟与镇界碑的青铜血脉相连！剧痛中他看见星渊残影正用烟袋锅烫穿道祖命门，烫出的窟窿里涌出正在发酵的因果酒糟。 破茧！ 星璇虚影突然掐诀点向墨池，沸腾的魂血里浮出千颗青铜钉。林风忍痛挥剑引钉，剑锋过处，青铜钉化作暴雨刺入墨蛟七寸。每根钉入蛟身的青铜钉都绽开朵因果花，花蕊里坐着个啃食族谱的婴孩——最年长那个正握着星璇丢失的银铃。 青灰色石纹翻卷如唇，将星渊残影的烟袋锅吞入碑体。林风后脊银丝尽断的刹那，整座昆仑山铁骨发出老牛嚼铁的轰鸣——那三十三根断裂的青铜梁竟在山腹内重组成脊椎，梁上刻的度劫口诀正逆向渗透进林风血脉。 墨蛟突然裂成两截。 上半截化作道祖本命飞剑，下半截凝成星渊的烟袋杆。两件凶器对撞的瞬间，星璇虚影突然溃散成银粉，纷纷扬扬落进林风眼眶——他忽然看清镇界碑背面那行血书：甲子年七月初七，星渊剜骨三斤半换麦芽糖七钱。 朽木里滚出七颗琉璃眼珠，每颗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林风。星璇的银铃声突然从碑底裂缝传来，林风呕着血扑过去，发现裂缝深处沉着半块霉变糖块——糖芯里封着的不是青铜钉，竟是星渊被炼成蛊虫的喉骨。 黎明前的风突然变重。 道祖飞剑刺穿林风肩胛时，镇界碑表面的青铜血脉突然暴起，将剑刃绞成香火灰烬。灰烬飘散处浮出《道经》终章残页，页脚批注的朱砂竟是星璇魂血所凝——那血珠里浮出星陨族祭坛的倒影，祭台上供着的赫然是林风前世尸身。 原来如此... 林风突然发笑，震落浑身青铜锈。他染血的掌心按在镇界碑裂缝处，三十三重青铜梁残骸竟从山体剥离，在他背后重组成星渊的脊梁骨。当第一缕晨光刺穿墨池，道祖元婴突然发出蝉泣——那秋蝉残翅上浮现的，竟是林风幼年临摹的《星渊手札》扉页。 昆仑山铁骨开始融化。 青灰色石髓裹着香火账灰烬，在山脚凝成新的陶罐。星璇银铃声再次响起时，林风看见自己影子正被青铜血脉拖入碑体——那影子的面容，分明是二十年前在星陨阁扫雪的杂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