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海中的低语与无声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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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像一阵风，来了又走，没在村里留下多少痕迹。 但那个沉默男孩的身影，却像用刻刀在苏瑾心里划下了一道浅痕，不深，却清晰。 日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苏瑾借着“父母”未归的由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她需要时间适应这具幼小的身体，也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看似普通、实则与神秘张家比邻的村落，以及脑海中那个愈发“活泼”的系统。 “系统，扫描这个村落，重点分析能量异常点及与张家的关联。”苏瑾坐在院中的小凳上，看似在晒太阳，实则在与脑海中的声音交流。 【收到指令！正在启动环境扫描模块……嗡……】系统发出类似蜜蜂振翅的拟声词，【扫描完成！村落整体能量场稳定，偏向土属性，符合漠北环境特征。发现三处微弱能量残留，与昨日到访的张家人员气息吻合，正在持续消散。未发现持续性监控或结界类法术。结论：此地为张家外围临时歇脚点，关注度较低，安全性评估：中等偏上。】 “嗯。”苏瑾心下稍安。这意味着她有相对宽松的环境来布局。 【管理员，根据本世界基础信息库显示，张家内部等级森严，对血脉及后代培养极为严苛。目标人物张起灵因其特殊血脉，目前处于基础训练与筛选阶段，待遇……嗯，相当一般。】系统的声音带上了些许不满的咂摸声，【他们居然让未来的大佬睡硬板床、吃冷馍馍！简直没有投资眼光！】 苏瑾被系统这拟人化的抱怨弄得有些莞尔。它似乎越来越像一个有着自己情绪和偏好的智能生命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被完全磨去‘人’的情感之前，让他记住一些……好的东西。”苏瑾轻声说，像是在对系统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几天，苏瑾并没有急于再次接触张起灵。她知道，过犹不及。她只是通过系统，更细致地收集信息。她知道张家的训练场在村子西边那片被风蚀的雅丹地貌深处，知道他们每隔几天会派人来村里取一次清水和少量补给。 她耐心地等待着。 机会在一个午后降临。系统提前发出了提示：【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生命体征出现小幅波动，疑似轻微体力透支与软组织挫伤。位置：村西训练场至据点路径中段。】 苏瑾立刻起身。她预先准备好的一小包用干净布片包着的、掺了极微量生命源泉粉末的粗面饼子（系统出品，伪装完美），又拿上了那个小竹筒，里面依旧是稀释的“甜水”。 她没有去训练场，那太显眼了。她选择了那条路径旁的一片红柳丛后，这里是张起灵返回据点的必经之路。 漠北的日头毒辣，晒得沙地滚烫。苏瑾躲在红柳的阴影里，小小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远处出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走得很慢，比上次见到时更显疲惫。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旧衣服里更显空荡，脚步略显虚浮，低着头，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苏瑾甚至能隐约看到他挽起袖子的小臂上，有几道新鲜的青紫痕迹。 她的心微微揪了一下。 当他走近，即将走过红柳丛时，苏瑾轻轻走了出去，挡在了路中间。 男孩猛地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双深黑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像受惊的小兽，但当他看清是苏瑾时，那警惕又迅速褪去，变回了一片沉寂的漠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苏瑾举起手里的饼子和竹筒，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你……是不是没吃饱这个给你。” 风卷着沙粒吹过，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沉默在蔓延。 男孩的目光落在饼子和竹筒上，喉结似乎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训练消耗巨大，食物却永远是定额的，甚至有时会因为表现不佳而被克扣。饥饿是常态。 但他依旧没有动。张家的训练告诉他，不要轻易接受外来之物，不要与外界产生不必要的联系。 苏瑾往前走了一小步，将东西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然后退回到红柳丛边，表明自己没有威胁。“我放在这里了。我……我回去了。”她说完，转身作势要走，却又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补充了一句，“我爹娘还没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却像一根极细的针，轻轻刺破了男孩周身那层无形的隔膜。他依旧沉默，但苏瑾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不再停留，迈开小短腿，快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起伏的沙丘后。 张起灵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石头上的饼子和竹筒。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走过去，拿起那块用干净布包着的饼子。饼子还带着一点点温度（系统贴心保温功能），粗糙的麦香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让人心安的气息。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不同于往常的干硬冷涩，这饼子似乎格外柔软，带着一丝微弱的甘甜，咽下去后，一股细微的暖流缓缓扩散到四肢百骸，连手臂上的淤青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他又拿起竹筒，拔开塞子，喝了一口。依旧是清甜的滋味，滋润着干渴的喉咙，也仿佛抚平了一些训练带来的精神上的疲惫。 他站在原地，慢慢吃着饼，喝着水。四周只有风声。吃完后，他将布片仔细叠好，连同空竹筒一起，塞进了怀里贴身的衣袋。然后，他继续朝着据点的方向走去。 步伐，似乎比刚才稳健了一丝丝。 远处，一个沙丘后面，苏瑾悄悄探出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雅丹地貌的阴影里。 【目标人物已接收物资！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好感度+2！管理员，他发现饼子有点不一样了，但他什么都没问！】系统兴奋地汇报，【我们这算不算是……成功的投喂】 苏瑾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沙粒。 “算。”她看着远方，目光沉静，“这只是开始。我们要让他习惯，这世上除了冰冷的规矩和训练，还有……不带目的的善意。” 风依旧在吹，卷起细沙，掩去了来时的脚印，却掩不住那悄然滋生的、微弱的连接。在这片广袤而残酷的沙海中，一场无声的守护，正在默默进行。 而那个被守护的对象，或许还未完全理解这份心意的重量，但他的身体和他的本能，已经开始记住了这份不同于张家训练的、“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