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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尖锐的“滴滴”声把邹波从光怪陆离的梦境边缘拽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宿醉般的头痛已经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精神上的饱满感，以及……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昨晚的一切，是梦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枕边——空空如也。那个陪伴了他好几年的蓝色塑料水杯，真的不见了！ 心脏骤然漏跳一拍，随即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不是梦！那个混沌的空间，那个本源光球，那些信息……都是真的！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脚踏实地的踏实感瞬间充盈全身，让他几乎想跳起来欢呼。但多年底层生活的谨慎立刻压下了这股冲动。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耳倾听。室友们的鼾声依旧此起彼伏。 机会！ 他重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意识。那股熟悉的沉坠感再次传来，但这次有了准备，不再慌乱。很快，那片朦朦胧胧的混沌空间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一切如昨。灰白的雾气缓缓流淌，无边无际，死寂依旧。他意念微动，意识便如游鱼般轻松地“滑”向空间边缘。果然，那个蓝色的塑料水杯正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像一个被遗忘的坐标。 “还在！真的在！” 邹波心中大定。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水杯。 嗡……一股极其微弱的信息反馈回来：材质（聚丙烯），形态（中空圆柱体），体积（约0.5升）……简单得可怜。他试着“命令”水杯移动，心念刚动，水杯便听话地向前飘了一段距离。 “嘿，真听话！” 玩心大起，他又尝试改变水杯的朝向，甚至让它原地旋转了几圈。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控制一个物品移动，这种微小的掌控感也让他新奇不已。 玩够了水杯，他的注意力转向了本源空间。念头一起，那股熟悉的吸力便将他拉向核心区域。 七彩的光晕依旧稀薄，核心光球缓缓旋转，无数断裂的透明法则丝线延伸向虚空，显得脆弱而凄凉。空间的状态信息清晰地反馈过来：【法则补全度：0.%】，【可用能量：1.3001单位】。那小数点后多出来的一丁点，正是他那个水杯的“贡献”。 “太少了……” 邹波看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增长，眉头紧锁。光球散发出的微弱波动中，传递出一种清晰的“饥饿”和“虚弱”感，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 “得想办法喂饱它！”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意识退出空间，邹波迅速起床洗漱。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看着镜子里那张因为长期熬夜和伙食一般而显得有些蜡黄、平平无奇的脸，他咧开嘴笑了笑。从今天起，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员工餐厅的后厨，永远是热火朝天。大铁锅翻炒的刺啦声、蒸箱喷吐蒸汽的嘶鸣、洗碗池哗啦啦的水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油烟、消毒水和饭菜的混合气味。 “小邹，愣着干嘛赶紧把那边择好的菜洗了！等着下锅呢！” 掌勺的张师傅嗓门洪亮，带着点川音的催促劈头盖脸砸过来。 “诶！来了张师傅！” 邹波一个激灵，赶紧收敛心神，小跑过去。他今天的工作状态堪称灾难。洗菜时，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角落里的空矿泉水瓶、废弃的包装袋；切菜时，脑子里盘算着下班去哪里“捡垃圾”效率最高；端菜时，差点把一盘回锅肉扣在客人身上，惹来领班一个严厉的瞪视。 “波子，你咋回事魂儿丢公园里了” 休息间隙，关系不错的帮厨小李凑过来，递给他一根烟，“昨晚没睡好看你今天蔫了吧唧的，切土豆丝都跟锯木头似的。” 邹波接过烟，没点，只是夹在耳朵上，含糊地应道：“啊…是有点，可能着凉了，头有点晕。” 他没法解释自己脑子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吞金兽”，只能把异常归咎于身体不适。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两点，午餐高峰过去，后厨进入短暂的休整期。邹波借口去洗手间，溜到了酒店后巷。这里堆放着几个巨大的绿色垃圾桶，是酒店日常垃圾的临时存放点。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邹波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目光快速扫过垃圾桶周围散落的废弃物。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铝），几个沾着油污的矿泉水瓶（pet塑料），一小块碎裂的瓷砖边角料（硅酸盐），还有几片枯黄的落叶（有机质）…… “就你们了！” 他心中默念，集中精神，意念锁定了这几样东西。 唰！唰！唰！唰！ 四样东西瞬间从他眼前消失！ 邹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次确认四周无人，才松了口气，同时一股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立刻集中精神，意识沉入空间。 混沌的边缘地带，新来的“住客”——扁易拉罐、矿泉水瓶、碎瓷砖、枯树叶，连同之前的塑料水杯，一起静静地悬浮着。五道比头发丝还要细、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物质属性）的微光正从这些物品上缓缓析出，如同细小的溪流，汇向空间中心的本源光球。 【检测到多种基础物质……基础物质存在性法则碎片补全度提升0.00005%……获得0.0005单位基础能量……】 【当前法则补全度：0.%】 【可用能量：1.3006单位】 反馈信息依旧精确到令人绝望的小数点后。但邹波注意到，不同物质提供的“营养”似乎有细微差别。那块碎瓷砖析出的光丝似乎比塑料瓶更凝实一点点枯树叶的光丝则带着点微弱的绿色 “难道……物质本身蕴含的‘信息’越复杂，或者越‘自然’，对补全法则的帮助越大”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这需要更多的实验来验证。 趁着休息时间还没结束，邹波再次进入本源空间。这一次，他尝试更深入地“接触”那颗核心光球。当他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向光球表面时—— 轰！ 一股庞大、杂乱、如同海啸般的信息洪流猛地冲入他的意识！ 无数支离破碎的影像、扭曲变形的符号、意义不明的低语、物质分解又重组的幻象……疯狂地涌入！那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烧红的铁钎，粗暴地搅动着他的脑浆！ “呃啊——！” 现实中，靠在冰冷墙壁上的邹波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脸色煞白。剧烈的刺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信息洪流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恐怖的冲击感让他心有余悸。 【本源信息流接触（初级）。警告：宿主精神强度不足，强行接触高密度本源信息可能导致意识损伤。建议逐步适应。】 冰冷的提示带着警告意味。 邹波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空间极度残缺的本质，看到了那些断裂法则丝线代表的混乱和缺失，甚至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空间对能量那种近乎本能的渴求。代价就是头痛欲裂。 “看来这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他苦笑了一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本源空间是核心，但接触它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自己现在太弱了。 下午的工作，邹波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努力扮演好一个“身体不适”的员工角色。头痛是真实的，也成了最好的掩护。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天色已近黄昏。邹波拒绝了小李去网吧打游戏的邀请，揣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酒店。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明确——城市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 他沿着府南河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河堤、绿化带、人行道。一个被丢弃的烟盒（纸+铝箔），捡起！一块风化剥落的小石头（硅酸盐/碳酸盐），捡起！几根掉落的枯树枝（纤维素），捡起！甚至在一个垃圾桶边，发现了一小撮不知谁扫出来的混合尘土，他也不嫌弃地用塑料袋装了点。 每捡到一样，他都会找个无人注意的瞬间，迅速将其“收纳”进空间。每一次收纳，空间核心光球都会反馈一丝微弱到极点的能量和法则补全信息。 【法则补全度：0.%】 【可用能量：1.3011单位】 数字在极其缓慢地爬升。看着那微小的进步，邹波却干劲十足。他甚至尝试着对空间下达了一个指令：“时间加速！1.5倍！” 指令发出，空间似乎毫无变化。但他仔细观察悬浮在混沌边缘的那几样物品，发现它们表面析出能量光丝的速度，似乎……真的比之前快了一点点非常非常细微，若非他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有用！” 邹波精神一振。虽然加速比例低得可怜，范围也仅限于空间内部（现实时间并未改变），但这证明这个功能是有效的！这意味着，以后如果空间里有需要时间培育的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夜色渐深，邹波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回到宿舍。头痛减轻了许多，但精神上的亢奋支撑着他。他躺在床上，意识再次进入空间。 混沌依旧，但多了几十样悬浮的“垃圾”。核心光球依旧黯淡，但那些断裂的法则丝线，似乎……有极其极其细微的一两根，断口处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粘连迹象也许是错觉，但邹波宁愿相信那是进步。 “明天……去郊外看看” 他看着空间里那些枯枝落叶和石头尘土，又想到信息里提到的“自然物质”。公园的竹子、泥土、河水……也许效果会更好 带着对明天的期待，以及对“捡垃圾”事业的初步规划，邹波沉沉睡去。梦里，那颗黯淡的光球，似乎亮了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