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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楠的suv稳稳停在女生宿舍楼下,黎小满、夏棠和徐沫陆续下车。 “谢啦,肌学长!”黎小满笑嘻嘻地挥手,故意拖长音调。 这该死的“肌学长”是过不去了是吧!谢楠冷着脸,没接话,只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仿佛在忍耐什么。 夏棠和徐沫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宿舍大门走,给两人留出“道别”空间。 明天见黎小满歪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谢楠沉默两秒,终于憋出一句:“……明天别迟到。” 黎小满笑得眉眼弯弯:遵命! 说完,她转身小跑着追上夏棠和徐沫,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快乐的小狗。谢楠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才缓缓收回视线,启动车子离开。 黎小满追上走在前头的两人,喊道: “你们等等我!”她三步并作两步,朝两人的中间挤,一把挽住夏棠、徐沫的手臂。 “小满满同学,你撩人的技术见长啊!”夏棠睨着她,“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 黎小满一脸得意,骄傲地扬起下巴,“就没等大小姐撩不动的人。” “所以,小满同学是看上人家了”徐沫推了推眼镜,问道。 “切!死肌肉男。”黎小满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掌握暖暖和温大神的第一手消息,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一有小长假,校园就显得格外冷清,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们的说笑声一盏盏亮起,又渐渐暗下。 “……” “……” 夏棠和徐沫同时停下脚步,异口同声道: “你太邪恶了!” “更何况人家快毕业了耶。”黎小满摆摆手,“本小姐跟‘前夫哥’的分手阴影可是还没走出来……”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去年夏天,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和她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男生,从收到录取通知书到开学的两个月后,突然,一个深夜,一条冷冰冰的短信就结束他们一年的感情。 黎小满从小到大,人缘一直很好,所以后来,一个高中的学妹愤愤不平的找了她,加了她微信,发来一堆聊天记录截图——原来在他们交往的最后半年,那个人就已经总是和不同的女生暧昧不清,学妹把渣男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她就严重怀疑,这狗男会人不会是故意把志愿填和她不同学校吧,绝对是! “狗!男人都狗!”黎小满突然神经兮兮的蹦出这句话。 “……” “……” 其他两人再度无语,撩人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走不出来 就一个破前男友,还成了前夫哥,上学期因为分手,大半夜哭的要死要活,把她们几个都吓死了,第二天就满血复活的拉她们去shopping的不知道又是谁! 徐沫补刀: 上学期分手那天晚上,是谁在宿舍哭得撕心裂肺,就把整层楼都惊动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夏棠接过话茬,比划着,某人就满血复活,非要拉着我们去商场血拼,还硬要买那个贵得要死的限量版包包。 “那叫及时行乐!人生苦短,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徐沫又说了一句: 再说,谢学长好像从来没有传过绯闻。 “关我什么事!”黎小满真想翻白眼,他现在确实没有这个心思,“而且,你们不觉得~大四的学长太老了,配不上青春无敌的我!” 夏棠坏笑着凑近: 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黎小满突然加快脚步,到了到了,赶紧开门!我要上厕所! 夏棠和徐沫相视一笑,黎小满看似没心没肺的,可这样的人其实比谁都要害怕再次受伤。 …… 另一边,温沐扬先将许砚和宋川白送回宿舍后,才调转车头驶向林易暖的出租屋。路上,林易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说道: “麻烦你了,又得往回走。”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其实原本可以顺路先送她回去的,但是车里有其他两位学长在,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住处的具体位置。 温沐扬心领神会,便默契地先送了其他人。 又是这样客套疏离的语气。温沐扬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压下心头泛起的那丝不适。沉默在车内蔓延了片刻,他才开口: “明天几点集合”声音低沉温和,仿佛方才的停顿从未存在。 林易暖正望着窗外发呆,闻言回过神,收回视线: “啊……九点半。黎小满她们应该起不来太早。”说到黎小满几个时,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尤其是小满这个活宝。 “嗯。”温沐扬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我提前去接你。” “好。” 对话戛然而止,车内又陷入了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林易暖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温沐扬,正寻思着是否需要找个话题,正想得出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易暖慌忙低头翻找手机,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温沐扬放在中控台上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怔。只是不容林易暖多想,因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爸爸。 林易暖的心猛地一紧,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父亲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除非…… 除非又和母亲吵架了。 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酸绞,有点反胃。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滑动接听。现在温沐扬车里,她实在不想接,但不接的话,唉,绝对会打个不停,不然打回去就是一顿质问…… “不接吗”温沐扬侧眸看了她一眼。 林易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爸。”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又是令人窒息的语气,熟悉的压迫感以及那无时无刻的质问…… “在图书馆,正准备宿舍。”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这是背诵排练过千百遍的台词了。 温沐扬不动声色地将车停靠在路边,即便不是扬声,可话筒传出的声音在沉默的车厢里依然格外清晰。温沐扬在旁边安静的等她打完电话。 起初,林父只是几句寻常的寒暄,家常的唠叨,说着说着就开始了,话题就转向了那个永远绕不开的漩涡: “……所以,你要懂事点,不能学你妈妈,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让她在家又没让她工作,只是打扫一下卫生而已,把家里打理干净看着心情好,还不满意,非得嚷嚷着要自己赚钱,你以后……” 林易暖闭了闭眼。 又来了。 父亲的声音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困在令人窒息的牢笼里,那些都是听了二十年的陈词滥调。 每次他们吵架,父亲都会打电话给她,长篇大论地数落母亲的不是,然后搬出一堆“男人就该有事业”“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的大道理,不容反驳,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就好比林易暖高考后选择的这个学校也是林父看着她填的志愿,认为这个学校又有他想要的专业,又离家近,毕业好找离家近的工作,然后认识他介绍的对象,嫁给他中意的人选,结婚生子,按他的想法来说,他觉得这就是林易暖的使命。 林父常说,这样就不用管她了,把林易暖交给另外一个人去管,从小,她对婚姻就有些抵触心理,长大了,只能说是抗拒。 “爸,”对面还在滔滔不绝,她压低声音,“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晚点再——” “有什么不方便的!” 林父打断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啊我告诉你,这个家要不是我撑着,早就散了!就你妈,什么事都不会,除了偶尔买点零食给你,还能做什么” 林易暖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真的好想反驳:妈妈的付出也不是,只不过是您没有看到,或者是您看到了,只是选择了忽略! 可是林易暖不能,这样子会换来他更多的不满,甚至又会把矛头对准林母,认为是林母带坏了她。 她机械地应着: “知道了。” 声音几乎听不见,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那里应该已经留下了月牙形的痕迹。 温沐扬的眉头微微蹙起,余光瞥见林易暖苍白的侧脸,突然伸手,轻轻覆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他的掌心很暖,力道不轻不重,林易暖一怔,抬眸看向他。 温沐扬目视前方,神色平静,只是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说:我在。 …… 在林父把所有苦水倒完,电话终于挂断,车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突然一声轻响——温沐扬打开了车载音响。一首卡农缓缓流淌,像一阵温柔的曦风,悄无声息地缓解了空气里的窒息。 林易暖低着头,手机屏幕还亮着,映出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但她只是拼命的忍着,用力咬住下唇,拼命忍住那股涌上来的酸涩感。 她想,应该是妈妈又要出去找工作了吧!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未读消息,是妈妈发来的: 【暖暖,妈妈明天要去某某公司面试】 【好】 林易暖是支持林母的,在高中那会,她甚至希望他们离婚。她知道,这又是妈妈在爸爸严苛的经济管控下,不得不四处奔波找工作。 家里的经济大权,不,应该说是所有的大权都掌握在爸爸手里,她和妈妈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家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要经过爸爸的同意。她和妈妈在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自主权。 “没事吧”温沐扬轻声问道, “没事。”他的话拉回了林易暖阴郁的思绪,她勉强笑了笑,“抱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理解。” 温沐扬收回手,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瓶盖已经被贴心地拧松。 林易暖盯着前面挡风玻璃上模糊的光斑,突然很庆幸此刻车内昏暗的光线,能够遮掩她眼中来不及藏好的脆弱。 她没再多说什么,接过水,轻声道谢: “谢谢。” 又是谢谢。温沐扬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又很快舒展。 “下次不想接的电话,可以不接。” 温沐扬的声音很淡,像是随口一提,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林易暖怔了怔,将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随即摇头: “不接的话,他、我爸爸会一直打。” 温沐扬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父亲也是画画专业的” “嗯。”她点头,“可能搞艺术的脾气都有点古怪。” 为了缓和气氛,林易暖半开玩笑的说道,试图用玩笑的语气掩饰什么。 温沐扬若有所思: “所以你不不喜欢画画,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林易暖指尖微微收紧: “有一部分吧。” 也不全是,但父亲对她的影响确实很大,几乎可以说是如影随形。 一开始还是喜欢的吧,但为了考试,父亲曾经逼她学她最讨厌的素描,但她每一次提笔,都会想起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和贬低。父亲永远看不好她的画。“ 结构不对”、“造型不行”、“都一样,别人怎么就能画好”、“我看你根本不是这块料”......那些话语如同诅咒,随着铅笔的沙沙声深深烙进记忆里。 林易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握着水瓶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温沐扬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明白她并不想多说什么,也没再多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转过一个弯,远处林易暖的民宿楼已经隐约可见,温沐扬忽然开口: “要绕路吗” 林易暖闻言不解,转头看他。 “可以多开一会儿。”他的声音依旧很淡,“如果你想散散心的话。” 林易暖呼吸一滞。 半个多小时前,那通令人窒息的电话带来的压抑感还未散尽,而他什么也没问。 没有客套的安慰,没有刻意的好奇,只是安静地给了她一个选择——如果此刻的她不愿独自面对那些纷乱的情绪,他愿意陪她在夜色中多停留片刻。 光影交错间,她看见他眼底映着一弯清冷的月光,那目光既温柔又克制,像是在说:我在这里,你可以不必独自坚强。 “不用了。”可最终,她还是说道,“直接回去吧。” 她还有两个毛孩子呢。 温沐扬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车子在民宿楼下停稳,轮胎碾过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到了。”温沐扬熄火,转头看向她,“我送你上去。” 林易暖摇头: “不用,我自己可以。”只是个小电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解开安全带,抱着保温箱准备下车,却听见温沐扬突然叫住她: “林易暖。” 她回头,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眸里:“嗯” 温沐扬看着她,眼神平静却深邃: “明天见。” 简单的三个字,却仍让她心头一悸,心跳漏了半拍。 “明天见。”她轻声回应,几乎是仓皇地关上车门。 林易暖往后门的方向走,她现在谁也不想遇见,白石灰墙上都是各式各样的涂鸦,张扬的色彩、凌乱的线条、若隐若现的海报撕下的痕迹……像极了她被精心规划却又充满迷茫的人生。 手指抚过斑驳的墙面,冰凉的触感让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些被父亲强加的理想,那些无处言说的压抑,都成了她面对温沐扬时不由自主退却的理由。 可是,当温沐扬说出明天见的那一刻,那些沉重的、无法解开的枷锁似乎又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了。 她深吸一口气,微凉的风灌入肺腑,抬头望向天空,几颗疏星在深蓝色的夜幕中悬挂着。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她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每当心里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时,她就会这样仰望星空,想想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然后像念咒语般对自己说: 明天,或许会是个新的开始…… 可今晚有些不同。 当她再次在心底默念这句话时,除了那些温暖的小生命,脑海中竟不期然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那个总是站在恰到好处的距离,递来恰到好处的关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