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兵行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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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瞳孔骤然一缩,身子不自觉微微前倾,声音里带上了真切的急迫:“你别怕!快传太医!” 宫女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急切惊得一哆嗦,慌忙跪地应着“是”,连滚带爬地往殿外冲。 “是昨日刚出现的症状吗”皇后不死心的问道。 慕千月深深叩首,额头轻触冰凉的金砖,肩头微微颤抖。 声音带着绝望的哽咽:“娘娘,臣女今晨醒来便是如此。宫中遴选在即,臣女这般模样,如何能见天颜 又如何……如何能代表我朝前往北狄和亲若以此容颜面见北狄王,恐非结亲,反是结仇啊!臣女心中惶恐无措,思来想去,唯有来求娘娘……求娘娘给臣女指一条明路!” 皇后看着伏在地上,身形单薄、无助颤抖的慕千月。 再想到她那张原本倾国倾城,此刻却布满诡异红斑的脸,心中那份因利用她而生的愧疚,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收紧。 她沉默片刻,挥退了左右侍从。 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熏香的气息越发浓郁。 “起来说话吧,孩子。”皇后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到本宫近前来。” 慕千月依言起身,步履略显虚浮地走到皇后榻前,垂首而立。 皇后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红斑,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果真毫无征兆可请府医看过了” “回娘娘,毫无征兆。臣女心中害怕,直接便来求见娘娘了。”慕千月的声音依旧低弱,却条理清晰,“臣女斗胆猜测,此症来得蹊跷。” “此事,本宫知晓了。”皇后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受委屈了。此事不宜声张,你且安心,本宫会为你做主。” 她沉吟片刻,吩咐心腹宫女:“去,将前些日子南边进贡的那盒‘玉露生肌膏’取来,再悄悄去单请刘太医过来,就说本宫偶感不适,切记,要隐秘。” 宫女领命而去。 皇后又看向慕千月,目光复杂:“千月,你的忠心与顾全大局,本宫心中有数。 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脸。刘太医医术精湛,且是本宫心腹,你尽可放心。在痊愈之前,你便暂居凤仪宫偏殿,对外……本宫会宣称留你陪伴说话。” 慕千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步棋,走对了。 她再次跪下,这一次,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依赖:“臣女……叩谢娘娘恩典!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她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皇后看着她顺从的模样,心中的愧疚与利用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亲手扶起慕千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委屈你了。且先去偏殿安顿,太医很快便到。” 慕千月温顺地点头,在宫女引领下退出正殿。 走出殿门时,她隐约听见皇后低声吩咐另一名心腹:“去查,这两日都有谁接触过慕家的饮食衣物,还有……看看前朝那边,还有谁在盯着和亲这事不放。” 慕千月脚步未停,唇角在面纱的遮掩下,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心腹宫女领命而去,殿内一时只剩下皇后与慕千月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寂静,只有熏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皇后的目光再次落在慕千月脸上的红斑上,那目光锐利,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慕千月垂眸静立,任由皇后打量,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不多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方才去取药膏的宫女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回来,恭敬地呈给皇后。 几乎是前后脚,一位身着太医官服、须发半白的老者提着药箱,在内侍的引导下匆匆而入,正是太医令刘拯。 “臣刘拯,参见皇后娘娘。”刘太医躬身行礼。 “刘爱卿不必多礼。”皇后抬手虚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急,“快,快给慕小姐瞧瞧。她这脸……突然就成了这般模样,本宫瞧着心焦。” 刘太医应了声“是”,这才转向慕千月,温和道:“慕小姐,请容老臣一观。” 慕千月微微抬起脸,将布满红斑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刘太医眼前。 刘太医凑近细看,眉头渐渐锁紧。 他看得极为仔细,甚至还请慕千月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何时发现、是否瘙痒疼痛、近日饮食起居等。 慕千月一一作答,声音低弱,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因忧惧和亲而心神耗损,继而突发恶疾的可怜贵女。 刘太医沉吟片刻,又打开皇后方才给的“玉露生肌膏”,凑近鼻尖闻了闻,再蘸取一点在指间捻开细察,神色愈发凝重。 皇后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问道:“刘爱卿,如何可能诊治这玉露膏可能用” 刘太医放下药膏,后退一步,对着皇后深深一揖,面色沉肃:“回禀娘娘,慕小姐此症……颇为蹊跷。 观其斑色红而不艳,分布虽广却边缘清晰,触之不热不肿,问之仅微痒,并非寻常风疹或湿热毒疮之象。倒像是……像是……”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像是什么但说无妨!”皇后催促道。 刘太医压低了声音:“倒像是接触了某些特定的药物或花草,引发的敏症。此类敏症,因人而异,有时极为罕见,症状也与慕小姐此刻情形有几分相似。 若是敏症,病因未明之前,万不可随意用药,尤其是这‘玉露生肌膏’,其中几味香料活血力强,若不对症,恐会刺激患处,加重病情啊!”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药物或花草引发的敏症” 她立刻联想到了自己方才吩咐人去查慕家饮食衣物和前朝动向的事,心中疑窦更深。 难道真有人不想让慕千月和亲,暗中动了手脚 慕千月适时地露出惊惶之色,怯怯地看向皇后,仿佛被这“敏症”的说法吓到了,更印证了她“无辜受害”的形象。 刘太医继续道:“娘娘,当务之急,是找出可能引发敏症的源头,并让慕小姐避开。 至于治疗,老臣先开一剂温和清热解毒、安抚肌肤的方子,内服外敷,暂且控制症状,使其不再蔓延。待查明源头,再行对症之策,方是稳妥。” 皇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怒与种种猜测,对刘太医道:“有劳刘爱卿了。就按你说的办。开方熬药一事,也需你亲自经手,务必谨慎。” “老臣遵旨。”刘太医躬身领命,走到一旁去写药方。 皇后又看向慕千月,眼神复杂,语气却放缓了许多:“千月,你也听到了。既是敏症,便好生在此静养,刘太医会尽力为你诊治。所需用物,本宫会让人从慕府取来,你安心便是。” “臣女……谢娘娘隆恩。”慕千月再次跪谢,声音带着哽咽,仿佛是感激,又似是后怕。 她知道,刘太医的诊断,将她这“病”坐实了七分。 剩下的三分疑影,已然种在了皇后心中。 她这险招,初步奏效。 至少,在和亲之事上,她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宝贵的“病中休养”的缓冲期。 而这段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酵,也足够她……进行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