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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音牢。 名字雅致,实则是大内最令人胆寒的所在。 四壁以厚重的棉毡包裹,地面铺着三尺厚的黄沙,任何声音进去,都会被瞬间吞噬,连骨头碎裂的脆响都传不出去分毫。 这里是惊蛰为陆承恩选的葬身之地。 陆承恩被押进来时,不见刑具,不见血污,只有一个黑衣的女人,和一张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孤案。 他被按跪在沙地上,膝盖深陷,像被流沙缓缓吞噬。 惊蛰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案上。 那是一枚以狼牙雕琢的骨雕,形态凶悍,栩栩如生。 正是当初在周延身上搜出的那枚。 陆承恩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你恨武氏篡政,恨她以铁血清洗朝堂,害你父亲郁郁而终。”惊蛰的声音在死寂的牢中,清晰得如同耳语,“可你用的方法,和她有什么区别” 她不问罪行,只诛其心。 “你也用药控制人心,用谎言编织真相,你也让无辜的宫人、愚忠的死士替你赴死。陆承恩,你镜子里的自己,和武曌的影子,哪个更像你” 陆承恩的面皮剧烈地抽搐着,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嘶声道:“我与她不同!我心中有道!我为的是李氏正统,是天下纲常!” “道”惊蛰忽然笑了,那笑意薄如刀锋,割得人皮肤生疼,“那你告诉我,当初是谁把‘梦骨香’的配方,交给前太子府的医官许怀安的” 她身子前倾,目光如锥,死死钉进陆承恩的眼睛里:“是你父亲留下的医案笔记,还是……你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下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陆承恩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僵住,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份早已被他销毁的配方,他以为随着许怀安的死,已成绝响! 惊蛰看穿了他的震惊,缓缓坐直身体,语气却愈发冰冷:“许怀安只是执行者,你才是始作俑者。用药物迷惑君主心智,此等阴诡之术,是你所谓的‘道’你父亲一生行医救人,若泉下有知,是会为你骄傲,还是会为你羞愧” “不……不是的……”陆承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疯狂地摇头,语无伦次,“我只是想让他记起……记起该记起的东西……我没错!” 惊蛰不再看他,只对身后的夜枭摆了摆手。 陆承恩被拖了下去,那绝望的嘶吼被黄沙与棉毡吞没,连一丝回音都未留下。 惊蛰独自在案前静坐片刻,收起了那枚狼牙骨雕。 她要拆的骨头,拆断了。 但她感觉到,这根骨头之上,还连着更粗壮的筋。 从无音牢出来,天光刺眼。 张延禄早已候在门外,见她出来,立刻躬身递上一方温热的毛巾。 惊蛰接过来,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血污。 指尖触及毛巾时,一个细微的凸起让她动作一顿。 那折痕太刻意了,像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她面不改色地将毛巾丢回托盘,淡淡道:“回察事房。” 回到公房,她屏退左右,独留张延禄一人。 “把毛巾拿来。” 张延禄身体一僵,但还是依言将那方毛巾呈上。 惊蛰将其展开,里面并无字条,但毛巾的一角,被人以清水细细描画过,干涸后留下了半句审讯时的话语轮廓——“……亲手写下的” 是她在无音牢里,质问陆承恩的最后一句话。 “你在给谁传话”惊蛰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张延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发颤:“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只是怕总执审讯时言语过激,遗漏了要紧事,想……想记下来,以备查验。” 惊蛰盯着他伏低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张延禄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襟。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让张延禄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好。” 一个字,让张延禄猛地抬头,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从今往后,你每天写一份《惊蛰言行录》,巨细靡遗,送至紫宸殿偏阁,交予陛下亲览。” 张延禄的瞳孔骤然放大。 惊蛰走过去,弯下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补充道:“但记住——只准写你看得到的,不准写你猜到的。” 她站直身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去吧。” 张延禄重重叩首,起身退出时,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惊蛰走到窗边,望着天际那轮冰冷的太阳,低声自语:“连你也开始怀疑我了吗那正好……让她也看看,她的刀,是如何长出自己的眼睛。” 次日清晨,惊蛰唤来哑童阿萤。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刻有“寅七”字样的铜牌交给他,然后指了指院中等待收走的脏衣篮。 阿萤怯懦地点点头,转身时,悄无声息地将那枚铜牌塞进了一件旧袍的夹缝里。 衣篮流转,被送往东宫西院的浣衣局。 惊蛰则坐在察事房内,翻看着卷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午后,察事房发放月俸,杂役们排着队领取薪银。 一个面生的中年杂役领完钱,正要转身离去,惊蛰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你等一下。” 那人身形一顿,惶恐地转过身。 惊_蛰_的目光落在他浆洗得发白的袖口上,那里沾着一点极不显眼的暗褐色霉斑,与祠堂地窖墙角的霉斑一模一样。 她却笑了,亲自取过一锭银子递过去,比旁人多了一倍。 “近日辛苦了,替我向‘那位大人’问好。” 那人脸色骤变,手中的银子险些掉在地上,他仓皇地躬身谢恩,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惊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瞬间敛去,对身后的亲信低声下令:“跟上他。” 一个时辰后,回报传来。 那名杂役并未与任何人接触,只是绕到东宫藏书阁后方,将那锭银子塞进了一处废弃排水渠的入口。 追踪的夜枭在渠口内壁,发现了一条新划出的细微刻痕。 这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暗号。 惊蛰亲自带人来到藏书阁,在对应的内墙夹层里,果然发现了一处被书架完美遮挡的隐秘传信口。 外面,正接通着那条废弃的排水渠。 渠道内阴冷潮湿,混杂着泥水与腐叶的气味。 惊蛰没有丝毫犹豫,亲自弯腰探入,在淤泥尽头摸索。 片刻后,她指尖触到一个冰冷滑腻的物事。 那是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物什。 她将它捞出,回到公房,在烛火下缓缓打开。 油布之内,是一封尚未送出的密信。 信纸上的笔迹遒劲有力,与陆承恩的供状手迹完全一致。 然而信上的内容,却让惊蛰的血液几乎凝固。 “……太子心智已受药控,恐难自主。若欲废立,宜速行之。时机将至,静候凤诏。” 废立! 静候凤诏! 惊蛰瞬间明白了。 这场所谓的“护储”运动,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保护太子,而是要利用他被药物操控的精神状态,制造他“不堪为君”的假象,逼迫武曌下诏,另立一个年幼听话的傀儡! 陆承恩的忠诚,早已在长久的仇恨和偏执中异化,他不是在救主,他是在亲手为太子挖掘坟墓,并妄图借此撬动整个大周的国本。 而那个能让他静候“凤诏”的“那位大人”,才是藏在水面下,真正的巨鳄。 深夜,紫宸殿灯火通明。 惊蛰捧着那个尚带着泥水腥气的油布包,穿过重重宫门,如一道无声的影子,直趋殿前。 武曌正在灯下批阅奏章,朱红的御笔在一道道折子上划过,带着生杀予夺的冷酷。 见她进来,女帝只抬眸一瞥,声音平淡无波:“你来了。” 没有通传,没有惊扰。仿佛她早知她会来。 惊蛰单膝跪地,双手将密信高高呈上,却一字未言。 沉默,有时是比言语更有力的控诉。 武曌放下笔,接过密信,展开。 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哔剥声。 良久,她提笔,蘸了朱砂,却未在奏章上批阅,反而在那张写满阴谋的信纸边缘,写下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 “朕早知东宫有毒,却不知毒已入骨。”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摇曳的烛光,落在惊蛰身上,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说,是该铲了这毒根,还是该换了这整片土”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选择。 惊蛰垂首,声音沉静如铁:“臣只知,刀若不听主人话,便该重锻。” 这是她身为“刀”的回答。 武曌忽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可若是……刀有了自己的想法呢” 殿外,夜风忽起,吹得殿角悬挂的檐铃叮叮作响,清脆的三声,像是黑夜里猫儿的低唤。 惊蛰跪在地上,缓缓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那枚狼牙骨雕,粗糙的棱角硌着掌心。 她在心底无声地回应了那个问题。 那就让它成为,唯一能斩断锁链的那把刀。 她的目光,落回那封密信的背面,那里,有一片极淡的金箔纹样。 第二天,惊蛰命阿萤将那半片从密信上小心剥离的金箔纹纸,混入了新一批送往西院浣衣局的脏衣篮中。 新的鱼饵,已经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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