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琏儿的“早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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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关的突破，如同在东院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层层扩散，悄然改变着其中的生态。那枚【幼儿固本培元丹】服下后，贾琏并未立刻表现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夜间睡得更为沉实安稳，白日里精神头更足，小脸蛋上的血色也肉眼可见地红润饱满起来，连偶尔变天时也不像以往那般容易打喷嚏了。这些细微的好处，奶嬷嬷和贴身丫鬟们感受最深，私下里都说是回了自己院子，水土合了的缘故，只有贾赦和邢悦心知肚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真正让贾赦扬眉吐气、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的，是紧随其后的另一项收获——那本【《三字经》图画故事书】。 在丹药服下后的第三日，午后阳光正好，贾琏惯例被带到正房。今日他显得有些兴奋，因为昨日邢悦给他讲完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后，曾神秘地告诉他，明日有一本特别有趣的新书要给他看。 小家伙一进门，眼睛就亮晶晶地四处搜寻，最后定格在邢悦手边那本装帧明显与以往不同的书册上。那书的封面是明快的鹅黄色，上面用极其生动可爱的笔触画着几个穿着古装的小童，或读书，或嬉戏，旁边还有云纹和小动物环绕，色彩鲜艳，形象讨喜，一下子就抓住了孩子的眼球。 “母亲，是新书吗”贾琏蹭到炕沿边，扒着边，迫不及待地问，连称呼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自然了许多。 邢悦微笑着拿起那本图画书，并没有立刻翻开，而是先温声道：“这本书，叫做《三字经》，是每个小孩子开蒙都要读的。不过这本有些不同，它把里面的话，都变成了好玩的故事和好看的图画。” 她轻轻翻开第一页。果然，与那些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启蒙读物不同，这书的每一页，左侧是用最大号的端正楷书写的《三字经》原文，右侧则是对应的、充满故事性的精美插图，下方还有一两行极其浅显的白话文解释。 比如，“人之初，性本善”这一句，旁边的图画就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对着逗弄他的母亲露出无齿的、纯真灿烂的笑容，背景是温暖的阳光和花朵。下面的解释是：“每个人刚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美好的。” “性相近，习相远”则画着两个年纪相仿、衣着却截然不同的孩子，一个在书房捧书诵读，一个在街市嬉闹追逐，形象地展示了环境与学习对人性情的巨大影响。 邢悦并没有像教书先生那样逐字逐句地强迫贾琏跟读背诵，她只是用讲故事的方式，结合着生动的图画，将这几句经文背后的含义，用孩子能理解的语言娓娓道来。她讲“孟母三迁”的故事，来解释“昔孟母，择邻处”；用“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旁边的图画，描绘出一个严父如何教导五个儿子都成才的温馨场景。 贾琏完全被这种新颖的学习方式吸引住了。他乌黑的大眼睛紧紧跟着邢悦的手指，听着她温柔的声音，看着那些仿佛会说话的图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得格外专注。那原本对于他来说如同天书般的《三字经》句子，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鲜活有趣起来。 邢悦只讲解了前八句，便合上了书，笑道：“好了，今天先认识这么多。琏哥儿记住了吗” 她本是随口一问，并未期待一个四岁的孩子只听一遍就能记住。然而，贾琏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胸脯一挺，竟自发地、口齿清晰地背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声音清脆，节奏分明，虽然还带着奶气，却一字不差，一句未漏！ 邢悦愣住了，随即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她知道这图画故事书有“激发幼童学习兴趣”的效果，却没想到效果如此立竿见影，简直称得上“早慧”了！这固然有书籍本身的神奇之处，恐怕也与那枚固本培元丹潜移默化地提升了他的精神专注力有关。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贾赦的脚步声。他今日心情颇佳，刚在外书房会了个朋友，喝了点酒，带着微醺的醉意回来，想看看儿子。 一进门，就见邢悦一脸讶异欣喜，而贾琏正昂着小脑袋，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怎么了何事如此高兴”贾赦随口问道。 邢悦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贾琏说：“琏哥儿，把你刚才背的，再背给父亲听听。” 贾琏见到父亲，本能地还是有点怯，但在邢悦鼓励的目光下，他吸了口气，再次将刚才那八句《三字经》清晰流畅地背了一遍。 贾赦起初还没在意，端着架子听着，但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脸上的酒意都醒了大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几天距离他上次考较儿子，发现其一字不识、连数都数不清，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如今，竟然能如此流利地背诵《三字经》的前八句了而且口齿清晰，毫无窒碍！ “这……这是你教的”贾赦猛地转向邢悦，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邢悦微微一笑，拿起那本图画故事书，递给他：“是这本书有趣，琏哥儿自己看着图画，听着故事，就记下了。妾身也不过是略加引导而已。” 贾赦接过那本书，翻看了几页，看到那生动的图画和浅显的解释，心中更是确信，这定是“仙家宝物”无疑！寻常启蒙读物，哪有这般功效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淹没了他！这比他自己攻克第七关还要让他兴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贾赦的儿子，是个天才！说明他接回儿子、亲自教导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说明他们东院，后继有人！ 他一把抱起还有些懵懂的贾琏，不顾孩子轻微的挣扎，在他粉嫩的小脸上“叭”地亲了一口，胡茬扎得贾琏直缩脖子。“好儿子！真是为父的好儿子！哈哈哈！”他畅快地大笑起来，多日来的憋屈仿佛在这一刻尽数宣泄而出。 他抱着贾琏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猛地停下，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明日！明日晨省，为夫要带琏儿去给母亲请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母亲，向二房，向所有人展示，他贾赦的儿子，是何等的聪慧！他东院的教养，是何等的成功！ 邢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知拦不住，也无需拦，只轻声提醒：“老爷，稍安勿躁，莫要吓着孩子。” 贾赦这才冷静些许，将贾琏放下，但脸上的喜色却如何也掩不住。 翌日清晨，荣庆堂内一如既往地温暖祥和。贾母刚用过早膳，王夫人、邢悦等晚辈都已到齐。贾珠穿着一身小小的宝蓝袍子，安静地坐在王夫人下首，小小年纪已见沉稳。 贾赦今日特意来得早些，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得意与期盼的神情。他牵着贾琏的手走进来，贾琏今日也被打扮得格外精神，穿着一身新做的石榴红遍地锦小袄，衬得小脸如玉。 行过礼后，贾母照例将贾琏揽到身边，摩挲着他的头问道：“琏儿在东院可还习惯夜里睡得可好” 贾琏如今对东院已不再排斥，乖乖点头：“回老祖宗，习惯，睡得好。” 贾母见他气色红润，眼神清亮，比在荣庆堂时似乎还壮实了些，心中那点因孙子被接走而产生的不快也消散了不少，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这时，贾赦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笑容，对贾母道：“母亲，儿子近日闲着，也教导琏儿认了几个字，读了点开蒙的书。琏儿虽愚钝，倒也肯学。今日特让他背给母亲听听，也好请母亲指点一二。”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王夫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皮，目光在贾赦和贾琏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贾珠也好奇地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堂弟。 贾母倒是来了些兴趣，她素知这个大儿子不耐烦这些，如今竟主动提起教导孙子，倒是新鲜。她笑道：“哦是么琏儿才多大点，能认什么字你莫要唬我。” “母亲一听便知。”贾赦自信满满，低头对贾琏鼓励道：“琏儿，不怕，就像昨日在家里背给父亲听的那样，背给老祖宗听听。” 贾琏有些紧张，小手攥着衣角，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邢悦。邢悦对他微微颔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得到鼓励，贾琏深吸一口气，走到堂中，仰起小脸，看着贾母，开始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童声清脆，朗朗上口，在这寂静的荣庆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八句《三字经》，被他背得一字不差，流畅自然，甚至还带着一点理解故事后的情感起伏。 背诵完毕，贾琏有些不好意思，又跑回贾母身边，把小脸埋进祖母怀里。 满堂寂静。 王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握着茶盏的手指收紧了些。贾珠才六七岁，正在学《三字经》，自然知道这几句的难度，他看向贾琏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讶。 而贾母，则是真正的震惊了！她搂着怀里的孙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琏儿才多大满打满算四岁！而且之前在她跟前，那是半点墨水不沾，只知顽耍的！这才去了东院多久一个月不到！竟然……竟然能如此流利地背诵《三字经》了而且口齿清晰，意味了然！ 这……这简直是神童啊！ 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贾赦，又扫过一旁垂手侍立的邢悦，最后落回贾琏身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这……这都是你父亲教的” 贾琏从祖母怀里抬起小脸，想了想，老实地说：“父亲和母亲都教。母亲有好看图画的书，讲孟母和窦燕山的故事，琏儿听着就记住了。” 他这话，无疑坐实了贾赦和邢悦“教导有方”。 贾母心中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有对孙子如此“早慧”的狂喜，有对往日自己或许过于宠溺的些微反思，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欣慰和……对贾赦夫妇刮目相看的惊异。 她一直以为这个大儿子不堪造就，儿媳妇木讷无能，却没想到，在教养孩子上，竟有如此成效！看来，将琏儿接回去，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坏事 她搂紧了贾琏，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带着骄傲和激动的笑容，连声道：“好！好！背得好！我的琏儿真是聪明！”她抬头，目光落在贾赦和邢悦身上，第一次用如此郑重和赞赏的语气说道：“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教养有功啊！” 这一句“教养有功”，如同最甘美的琼浆，瞬间灌入贾赦的心田。他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舒畅通泰，多日来的辛苦、坚持，在此刻得到了最高的回报！他努力维持着镇定，躬身道：“母亲过奖了，是琏儿自己肯学。” 但他的眉梢眼角，那扬眉吐气的得意和自豪，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王夫人坐在一旁，脸上的笑容依旧端庄，只是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 荣庆堂的这一次晨省，东院大放异彩。贾琏的“早慧”之名，随着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迅速传遍了整个荣国府。而贾赦和邢悦，也因这“教养之功”，在贾母心中，乃至在府中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看着贾母对贾琏爱不释手、赞不绝口的样子，看着贾赦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得意，邢悦安静地站在一旁，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眸中一丝了然的笑意。 系统的力量，果然非凡。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