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边徘徊，帮忙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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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连续下了几天雨，雨后的天空依旧阴沉，乌云低垂，仿佛还未卸下满腹心事。 河水因连日降雨而暴涨，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枯枝败叶奔涌向前，浪花翻卷如怒，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河岸，像是对这世间的不公发出无声的控诉。 黄普独自一人踱步至河边，脚步缓慢而无目的。他刚从一场冗长的阅读中抽身，书页虽多，却未能填满内心的空荡。 此刻，他的思绪如同被雨水浸透的纸张，模糊不清，唯有眼前这条躁动的河流，成了他目光唯一的归宿。 那些跳跃的浪花，在他眼中竟似有了灵性——它们翻腾、跃起，仿佛在向他招手，又像在低语某种隐秘的召唤。 他沿着河岸漫无目的地走着，鞋底踩过湿漉漉的泥滩，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定睛一看，一位年迈的三轮车夫正弯腰在路边拾掇散落的物品。那是一辆老旧的铁皮三轮车，锈迹斑斑的车架上堆满了翠绿的大白菜，叶片饱满，水珠未干，显然是刚从田里采摘而来。 “大爷，您这是怎么了”黄普走近，轻声问道。 老人抬起头，脸上刻满风霜，额角还挂着汗珠与雨滴混合的湿痕。“哎哟，正骑着车呢，绳子松了，这一颠簸，白菜全撒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将一颗颗沾着泥土的白菜往车上搬，“这可是我一早起来割的，一棵都不能浪费。” “我来帮您！”黄普二话不说，蹲下身便开始帮忙。两人默契地配合着，将散落的白菜一一拾起，整齐码放在车上。 搬运间，黄普忍不住赞叹：“大爷，您这白菜长得真好！个头大，叶子鲜亮，一看就是用心种出来的，拿到城里准能卖个好价钱。” “那是自然！”老人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城里的菜市场，这种自家种的有机菜最抢手，价格比批发的高出一大截呢。” “那您这些菜是自己种的还是从别处进的货”黄普好奇地问。 “自家地里种的，一粒种子、一瓢水都是我亲手照料的。”老人语气坚定，“我们庄稼人讲良心，不图快钱，也不卖别人的菜充数。自产自销，踏实！” 黄普点点头，由衷地说：“这日子过得有滋味啊，种地也能活出一份尊严。” 老人听了，呵呵笑了两声，直起腰擦了擦汗：“年轻人，话是这么说，可你没下过地，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种菜可不是撒把种子就等着收成的事儿。什么时候施肥、如何防虫、看天候、调土壤，哪一样不得经验哪一茬不是用汗水浇出来的” 黄普怔了一下，望着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敬意。“您说得对，种地也是一门学问。您的手艺，真是让人佩服。” 不一会儿的功夫，黄普便帮农夫大爷将散落在地的大白菜一一拾起，整齐地码进了那辆锈迹斑斑却结实耐用的三轮车里。夕阳余晖洒在田埂上，映照出两人忙碌的身影。大爷咧开嘴笑了，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中满是感激与欣慰。 “小伙子，谢谢你啊！”他拍了拍黄普的肩膀，声音沙哑却温暖，“我得赶紧赶路了，趁天还没大亮就到菜市场，早点把这车菜卖出去。你慢慢散步，保重啊……”话音未落，他已跨上三轮车，踩动踏板，吱呀作响地驶入渐暗的暮色中，背影渐渐模糊在蜿蜒的小路上。 黄普站立原地，目送着那佝偻而坚韧的身影远去，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酸涩、敬意、迷茫，还有一丝隐隐的不甘。他读了整整几年的农学专业，书本上的理论滚瓜烂熟，实验田里的数据如数家珍，可如今却只能站在路边，为一位老农捡拾掉落的白菜。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知识，在现实面前仿佛成了无处安放的空谈，英雄真的无用武之地了吗 河风拂面，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轻轻撩动他的衣角。他望着不远处那一片绿油油的菜地，脑海中又浮现出好友马亮的话语——那个曾在校园里畅谈生态农业、梦想打造现代化家庭农场的热血青年。此刻，那些话语如同种子，在他心底悄然萌发，唤醒了他对土地最原始的热爱与憧憬。 他忽然迫切地想要倾诉，想要分享这份翻涌在胸中的冲动。掏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拨通了号码。 “喂，马亮，现在忙吗有空聊聊吗”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夹杂着久违的坚定。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刚干完活儿，正躺在院子里喘口气呢，你说吧，我听着。” “亮子，我想通了。”黄普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稳而炽热，“我打算回家务农。你种你的芹菜，我想另起炉灶——听说这几年甜瓜行情不错，你觉得种甜瓜行不行” “甜瓜嘛，利润确实还可以，但真不是轻松活儿。”马亮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不失提醒，“浇水、整蔓、授粉、防病虫，样样费心费力。你没经验，开头肯定磕磕绊绊，能不能熬过去，全看能不能咬牙坚持。” “我知道会很难。”黄普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眼神愈发明亮，“可正因为难，才值得去做。我们学了这么多年农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真正扎根土地、改变农业吗我会坚持的！等我的瓜田建起来，你一定要来参观，咱们一起搞点新名堂！” “好！”马亮朗声笑了，“想干就大胆去干！反正现在外面找工作比登天还难，与其在城市里漂着，不如回乡闯一闯。土地不会辜负踏实的人。” “你说得对。”黄普握紧手机，心中热血沸腾，“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过几天我就退掉这间出租屋，收拾行李，打包回老家——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开垦一片属于自己的瓜田，圆一个迟到了太久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