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救治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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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那套“勤洗手、喝开水”的卫生条例，在宫廷这片深不见底的水潭里，勉强激起了几圈涟漪，虽然远未形成浪潮，但至少没人再敢明着跟他唱反调了。他每天按部就班地“望”陛下气色，验毒，提醒休息，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平静如果忽略掉那些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偶尔飘来的“净手阎王”的窃窃私语的话。 然而，皇宫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让人长久平静的地方。 这日午后，陆明刚在值房整理完他记录的“宫廷卫生状况初步观察报告”（他自己起的名字），正准备泡杯茶摸会儿鱼，思考一下下次见符玉弦该聊点什么新话题，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极其慌乱、由远及近的奔跑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 “陆大人！陆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面白无须、穿着低级内侍服色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值房，噗通一声跪在陆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陆明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能让宫里太监慌成这样的，绝不是小事！ “慢慢说！何事惊慌！”陆明放下茶杯，沉声问道。 “是……是二皇子！二皇子他突然……突然浑身滚烫，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已经……已经昏过去了！皇后娘娘哭得晕了过去，陛下雷霆震怒！刘太医、李太医他们都去了，可……可都束手无策啊！”小太监语无伦次，显然吓坏了。 二皇子柴荣如今子嗣不丰，这位二皇子年纪尚幼，乃是柴荣颇为疼爱的一个儿子！ 高烧！抽搐！昏迷！ 陆明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最可能的诊断：小儿高热惊厥脑膜炎急性中毒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万分危急！尤其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小儿高烧抽搐处理不当，分分钟留下严重后遗症甚至夭折！ “走！快带路！”陆明二话不说，抓起他随时准备着的急救小药箱（里面包括高度酒精、一些常用草药提取物、银针等），跟着小太监就往外冲。 一路上，他脑子飞速运转。物理降温是必须的！控制抽搐是关键！病因可以稍后查，先保住命再说！ 赶到二皇子所居的宫殿时，外面已经跪倒了一片太监宫女，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殿内传来柴荣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和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陆明也顾不上通报了，直接闯了进去。 只见内殿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柴荣脸色铁青，负手站在床边，胸膛剧烈起伏。皇后被人搀扶着，泣不成声。床边围了好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御医，正是以刘太医为首的那几位，此刻个个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互相交换着绝望的眼神。 床榻上，一个约莫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二皇子），此刻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发绀，牙关紧咬，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剧烈抽搐，嘴角还挂着白沫，呼吸急促而微弱，情况看起来极其骇人。 “废物！一群废物！”柴荣猛地转身，对着那群御医咆哮，“朕养着你们有何用！连个孩子都治不好！” 刘太医等人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二皇子此症来得凶猛，似是急惊风，邪热内陷心包，臣等……臣等已用了安宫牛黄丸、紫雪丹，施了针，却……却收效甚微啊！实在是……实在是邪毒太盛……” 他们用的都是中医应对高热神昏抽搐的经典方药和手段，但显然，对于这种急性的、可能是严重感染或神经系统急症的情况，效力不够快，不够直接。 “让开！”陆明没时间听他们请罪，低喝一声，挤开围着的御医，冲到床边。 柴荣看到陆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陆明！快！快看看皇儿！” 刘太医等人看到陆明，眼神复杂，有怀疑，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笑话的意味他们这些正统御医都束手无策，这个靠“奇技淫巧”上位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办法 陆明根本没空理会他们的眼神。他伸手一探二皇子的额头，烫得吓人，估计超过四十度！他迅速检查瞳孔（对光反射迟钝），查看喉咙（无明显肿胀），听了一下心肺（心率极快，呼吸音粗）。 高度怀疑急性感染引发的高热惊厥！ 必须立刻降温！终止抽搐！ “陛下！二皇子乃高热引动肝风，导致惊厥！当务之急是迅速退热，平息肝风！”陆明语速极快，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如何退热如何平息”柴荣急切地问。 “需用物理……需用外治法强力散热！并辅以镇静安神之药！”陆明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开了他的药箱。 他首先拿出那瓶浓度最高的“神仙醉”（医用酒精），对旁边的宫女命令道：“快！取最柔软的细棉布来！再用盆打些温凉的井水来！要快！” 宫女不敢怠慢，立刻照办。 陆明又迅速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他之前提纯的、极低浓度的颠茄类草药混合镇静剂（本来是研究麻醉时弄的副产品，剂量经过严格计算，极其谨慎），他估摸着小儿用量，用一个小玉匙取了绿豆大小的一点，准备备用。 这时，刘太医忍不住开口了，带着质疑：“陆大人，你手中那是何物二皇子万金之躯，岂可用来历不明之药况且，此等急症，当以内服汤药、针灸为主，你这……” 陆明头也不回，语气斩钉截铁：“刘太医！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二皇子此刻牙关紧咬，汤药难进！针灸效果缓慢！再拖下去，恐伤及脑络，悔之晚矣！一切后果，由我陆明一力承担！” 他这话说得极其硬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柴荣看着床上抽搐不止、气息微弱的儿子，又看了看眼神坚定、动作迅速的陆明，把心一横：“都听陆明的！快！按他说的做！” 有了皇帝背书，没人再敢废话。 棉布和温水很快送来。陆明亲自动手，将“神仙醉”倒入温水中稀释，然后用棉布蘸湿，开始快速地、一遍遍地擦拭二皇子的额头、脖颈、腋窝、腹股沟、手心脚心等血管丰富的部位！ 酒精挥发带走大量热量，物理降温效果立竿见影！ 同时，他让一个力气大的太监，小心地、轻柔地固定住二皇子抽搐的四肢，避免他伤到自己。 “他在做什么” “用酒擦身子” “这……这能行吗” 御医们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用酒擦身降温，他们闻所未闻！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陆明持续不断的酒精擦拭，二皇子原本滚烫的皮肤，温度似乎真的在一点点下降！那剧烈的、持续的抽搐，频率也开始减缓，幅度变小！ 柴荣和皇后紧紧盯着，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抽搐有所缓解，陆明看准时机，用一根细小的、消过毒的银质探针（他自制的），小心翼翼地撬开二皇子紧咬的牙关，将那一丁点稀释过的镇静剂滴入了他的舌下黏膜区域，希望能通过黏膜快速吸收一点，加强镇静效果。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用酒精棉布擦拭，并密切观察二皇子的呼吸、心跳和体温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陆明擦拭时棉布摩擦的声音，以及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皇子身体的抽搐终于完全停止了！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变得平稳了不少，原本潮红的小脸，颜色也渐渐趋于正常，额头摸上去虽然还是热，但已经不是那种骇人的滚烫了！ “热……热退了些！”一个一直摸着二皇子额头的嬷嬷惊喜地低呼道。 柴荣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亲自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又探了探鼻息，脸上那如同万年寒冰般的表情，终于融化了一丝，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皇后也止住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恢复平静的儿子。 “陛下，娘娘，二皇子暂时脱离危险了。”陆明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感觉后背的官袍都湿透了，“但高热未完全消退，病因未明，还需密切观察，继续用药巩固。” 他开了个极其温和的清热解毒、平肝熄风的方子（用的是传统草药，剂量很轻），让人去熬煮，准备等皇子稍清醒能吞咽时再用。 柴荣看着陆明，眼神极其复杂，有庆幸，有感激，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加深了的信任。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连他最倚重的老太医都宣告无能为力的时候，是这个年轻人，用他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方法，硬生生把他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陆明……”柴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又立了一大功！” 陆明赶紧躬身：“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二皇子洪福齐天，方能遇难成祥。” 柴荣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但那份激赏和信任，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然而，陆明并没有注意到，在一旁跪着的刘太医等几位御医，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怀疑和等着看笑话，彻底转变为了一种深深的忌惮、嫉妒，以及……难以掩饰的敌意。 此子手段诡异，屡立奇功，深得帝心！长此以往，这太医院，还有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立足之地吗 一场针对陆明的风暴，正在这些看似恭敬的低垂头颅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