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狐系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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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雪沫拍打在军帐的兽皮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凌苍）将手中的狼毫笔重重搁在案上，北境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砂标记如同凝固的血渍——萧战的十万大军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在我大朔王朝的边境烫出了狰狞的伤口。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我心头的寒意。 陛下，墨大人求见。蛮牛厚重的嗓音从帐外传来，带着风雪的寒气。 我整理着微皱的玄色龙纹披风，指尖触到腰间悬挂的虎符时，指节不自觉地收紧。这是狮王的本能，面对挑衅者，利爪与獠牙永远是最直接的回应。 帐帘被掀开的刹那，墨尘纤尘不染的月白锦袍与帐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位狐系谋士总是如此，无论何时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优雅，仿佛世间纷扰皆在他的棋局之中。他手中捧着的紫檀木托盘上，静静躺着一卷羊皮地图，墨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流转着洞悉人心的光泽。 臣墨尘，参见陛下。他躬身行礼的弧度完美无瑕，既不显卑微，亦不失恭敬。我注意到他袍角绣着的银线狐狸暗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正如其人般难以捉摸。 说吧，你有何事我开门见山。御驾亲征已有三日，中军大营距前线不过百里，萧战的先锋部队已在昨日抵达黑水河对岸，此刻正隔着冰封的河面与我军对峙。 墨尘将羊皮地图在案上缓缓展开，修长的手指点向地图上标注的几处红点：陛下请看，这是萧战大军的粮草转运路线。南国地处湿热，粮草难以久存，其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近万石，全靠后方三条补给线支撑。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洁，点触地图时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我眯起眼睛盯着那几处红点，它们如同毒蛇的信子，潜伏在萧战大军看似无懈可击的阵型后方。帐内的烛火突然爆出一朵灯花，将墨尘脸上的笑容映照得有些不真切：兵法有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萧战虽勇，却犯了孤军深入之忌。 你想怎么做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就像闻到了狐裘上独特的麝香味。墨尘的计谋总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诱人却致命。 墨尘从袖中取出两支象牙棋子，一白一黑，轻轻置于地图两侧：臣有一计，名曰疲敌之计他拿起白棋在北境防线轻轻一点，请陛下亲率主力沿黑水河布防，每日以小股部队袭扰，只许败不许胜，务必让萧战认为我军战力孱弱，诱其骄纵。 炭火突然爆出火星，我伸手接住那点坠落的灰烬，掌心传来细微的灼痛感。这痛感让我想起了幼时在猎场被狮群围攻的经历——越是看似温顺的猎物，往往藏着最致命的獠牙。 那黑棋呢我明知故问，目光却锐利如刀，试图穿透他平静表象下的真实意图。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仿佛棋手遇到了懂得欣赏棋路的对手：陛下英明。他执起黑棋，在南国腹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请调雷啸天将军率五千狼骑，昼伏夜出，直捣敌军粮道。不必求全歼，只需让粮草转运不得安宁。不出半月，萧战大军必成强弩之末。 我沉默地注视着地图上那道黑色轨迹，狼骑奔袭，粮草告急，敌军疲敝......这确实是一步精妙的好棋，稳妥、有效，符合兵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至理。可胸腔中奔涌的狮血却在咆哮——那是属于王者的骄傲，渴望在正面战场堂堂正正撕碎敌人的喉咙。 此计虽妙，却失了我大朔军威。我缓缓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虎符，萧战欺我太甚，朕欲亲率铁骑，于黑水河一决雌雄！话语落地，帐内温度仿佛骤降三分。 墨尘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愈发从容：陛下勇略，臣万分钦佩。然兵法之道，在于以柔克刚他突然将手中两枚棋子对撞，白棋应声碎裂，若逞一时之勇，正中萧战下怀。南国军粮只够支撑一月，待其锐气耗尽，我军自可一鼓作气，尽收全功。 碎裂的象牙棋子在烛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像极了战场上堆积的白骨。我盯着墨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但他的眼神平静如古井，只有在谈及权谋策略时，才会泛起名为的涟漪——这是狐系谋士独有的特质，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欲望。 准奏。我最终说道，声音冷得像帐外的寒冰。墨尘眼中的笑意加深，躬身行礼：陛下圣明。臣这就去拟写具体方略。 帐帘闭合的瞬间，我抓起案上的狼毫笔，在舆图空白处写下雷啸天三个字，笔锋凌厉如刀。蛮牛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帐角，这位熊系护卫总是在我需要时出现。 传朕密旨。我压低声音，指尖在雷啸天三个字上重重一点，令雷啸天即刻挑选精锐，除执行墨尘之计外，另备一支五千人的突击力量，随时听候朕的调遣。 蛮牛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声应道：他转身离去时，沉重的脚步声惊起了帐外栖息的夜枭，凄厉的啼鸣划破了北境的寒夜。 我重新望向那幅舆图，烛火在图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仿佛看到了黑水河上即将燃起的战火。墨尘的棋盘固然精妙，但狮王的狩猎，从来不止一种方式。当狐系谋士的算计遇上狮系帝王的决断，这场九域风云，注定会掀起更汹涌的波涛。 帐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隐约传来远处军营的刁斗声。我握紧腰间虎符，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冷静下来——墨尘的疲敌之计，雷啸天的突击力量，萧战的十万大军......这场棋局，朕要亲自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