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毒心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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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凌苍）的指尖触到苏轻烟腕脉的刹那，素来沉稳的指节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帐内弥漫着诡异的甜香，这位以冷静理智着称的蛇系医仙此刻面色青灰，唇瓣却透着反常的樱红，像极了雪地里骤然绽放的毒花。蛮牛粗重的呼吸声从帐外传来，这位熊系护卫难得流露出焦灼——半个时辰前，当苏轻烟突然栽倒在军中药案前时，连雷啸天那匹老狼都惊得摔了手中酒囊。 陛下，让臣看看。柳如玉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月白色的裙裾沾着夜露。这位兔系医女总带着与生俱来的暖意，她纤细的手指搭上苏轻烟另一只手腕，垂眸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位女子的身影映在军帐布幔上，一个清冷如冰雕，一个温润似春水，此刻却因同一只脉息紧密相连。 我按在剑鞘上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螭龙纹，帐内静得能听见沙漏流淌声。三日前苏轻烟自请潜入敌营探查疫症，带回的不仅是军情，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怪病。她总说自己医毒双绝，却没想过会栽在看不见的暗算里。 脉象紊乱如风中残烛，却又在寸关之间藏着一丝诡谲的韧性。柳如玉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这毒...似乎是用五更断魂草打底，却又混合了九曲回肠散的特性。她取出银针排毒，针尖刺入苏轻烟百会穴时，一缕青黑色雾气竟顺着针尾蜿蜒而上，在烛火中凝成扭曲的蛇形。 我瞳孔骤缩。九曲回肠散是二十年前宫廷秘药，当年先皇病危时，太医院曾用此药续命七日。那场宫变后，所有相关医典都已被付之一炬。 陛下可知这毒的来历柳如玉忽然抬头，清澈的眼眸在烛火下亮得惊人。她素来自称乡野医者，此刻却精准道出宫廷秘药，其中蹊跷令我心头警铃大作。蛮牛似乎察觉到我的杀意，踏前半步挡住帐门，铁甲碰撞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柳如玉却恍若未觉，自顾自打开药箱取出三枚银针：这毒需以毒攻毒，但引毒之药必须用南国特产的赤血莲。她指尖拈着银针在烛火上消毒，银质针尖映出她异常平静的侧脸，二十年前宸妃娘娘薨逝，太医院档案记载正是中了此毒，当时唯一的解药... 够了。我沉声打断她。帐外忽然传来夜风吹动旌旗的猎猎声，夹杂着远处巡逻士兵的甲叶碰撞。这个女人知道得太多，多到让我不得不重新评估她的身份——那个在我微时赠予伤药的温柔医女，或许从来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柳如玉执针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轻轻叹了口气：陛下终究还是起疑了。她缓缓褪下腕间玉镯，露出皓腕内侧一个淡红色的莲花印记，臣妾本是宸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当年侥幸从那场大火中逃生。 帐内烛火突然爆出灯花，将她脸上的泪痕照得清晰可见。这个总是温柔浅笑的兔系医女，此刻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当年太医院正是用南国进贡的赤血莲，为娘娘吊住最后一口气。只是...她忽然压低声音，那赤血莲并非寻常贡品，而是南国皇室秘制的九转还魂莲，花瓣上会浮现凤凰纹。 我猛地起身，腰间佩剑呛然出鞘三寸。南国皇室...凤清羽那张狡黠明艳的脸骤然浮现眼前。三日前苏轻烟传回的密信中，曾提及南国公主帐内有异香，当时只当是女儿家熏香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那狐系公主的狡黠笑容背后，或许藏着更危险的算计。 解毒需要九转还魂莲做药引，但此莲只在南国皇家祖祠种植。柳如玉重新执针，这一次针尖稳如磐石，而且看管祖祠的，是当年给宸妃娘娘诊脉的首席御医，如今的南国大祭司。银针再次刺入穴位，苏轻烟喉间溢出微弱呻吟，青灰色的面色竟奇迹般褪去些许。 我收剑回鞘，剑入鞘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帐外传来墨尘的咳嗽声，这位狐系谋士总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我掀开帐帘，看见他手持密信站在月光里，锦袍上暗纹在银辉下若隐若现：陛下，南国送来和亲文书，点名要苏医仙作为陪嫁医官。 朔风卷起他衣袍下摆，远处军营篝火连成的星河在他身后闪烁。我接过密信的手指顿住，羊皮纸上凤清羽那张扬的字迹仿佛带着毒刺——原来这场毒杀从来不是意外，而是南国皇室设下的局，用苏轻烟这颗棋子，逼我踏入他们的棋盘。 帐内忽然传来柳如玉的惊呼，我转身时正看见苏轻烟睁开双眼，那双总是覆着冰霜的眸子里此刻竟盈满泪水。她望着帐顶，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破碎字句：凤...凤印...藏在...话音未落又陷入昏迷，唯有眼角那滴泪顺着鬓角滑落，没入枕席时洇出深色痕迹。 我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忽然想起三日前她临行前的模样。当时她站在军帐外的梨花树下，白衣胜雪，手里把玩着银质手术刀：陛下可知医仙为何要悬壶济世没等我回答，她便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蛇类吐信般的凉薄，因为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就想看看究竟是人命硬，还是天命更硬。 那时我以为这只是她惯有的冷嘲，此刻才明白或许是某种谶语。我抬手按住帐门帘，冰凉的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墨尘，备马。 陛下要亲自去南国墨尘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狐系谋士的尾巴几乎要在暗处翘起来，依臣之见，不如... 按兵不动。我打断他，目光望向帐内沉睡的身影，既然南国想玩，朕便陪他们好好玩玩。传旨让夜无影即刻南下，朕要知道二十年前那场宫变的所有细节，尤其是关于宸妃娘娘的部分。 夜风卷着寒意灌入帐内，烛火剧烈摇晃。柳如玉正用温水擦拭苏轻烟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我忽然想起她刚入军营时，总是在治疗伤兵后偷偷躲在帐后哭泣，这个看似柔弱的兔系医女，实则比谁都坚韧。 陛下，柳如玉忽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臣妾愿随夜无影一同前往南国。九转还魂莲的采摘之法，只有宸妃娘娘的后人知晓。她将一枚莲花玉佩放在苏轻烟枕边，月光透过帐缝照在玉佩上，竟折射出七彩光晕。 我望着那枚玉佩，忽然明白这场横跨二十年的秘案，终究要在南国皇室的心脏地带揭开真相。苏轻烟身中的不仅是毒，更是一张由阴谋与鲜血织成的巨网，而我们所有人，都已成为网中的猎物。 帐外传来集合号角，雷啸天的狼嗥般的吼声刺破夜空。我最后看了眼沉睡的苏轻烟，转身踏入无边夜色。九域统一之路从来铺满荆棘，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最锋利的刺竟藏在名为的药引里。 南国皇城的方向，此刻应该正是灯火通明吧。凤清羽那位狐系公主，或许正在把玩着涂满蔻丹的指甲，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可惜她算错了一点——当狮王决定狩猎时，即便是最狡猾的狐狸，也终将成为利爪下的战利品。 夜风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我握紧腰间佩剑，寒芒在月色下一闪而过。苏轻烟，你最好撑到朕带回解药，毕竟这乱世棋局，朕还需要你这颗最擅长破局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