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车途凝思，夜色下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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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铮和叶知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随之消散了一些。 医院的走廊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消毒水冰冷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林深的身体仍然有些僵硬，后背贴着墙壁，像是被钉在那边了一样。 他尝试着深呼吸，紧绷的肌肉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样，每放松一寸都伴随着酸涩的抗拒，他勉强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但巨大的愧疚感和“灾星”的念头依旧不受控制的冒出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顾沉舟眨了眨眼，目光落在林深勉强放松下来的侧影上。 他向前一步，轻轻的碰了碰对方冰凉的胳膊。 “林深，别往心里去。” 顾沉舟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放柔的沙哑。 “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尤其是我父亲。他……总是那样，护短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 顾沉舟停顿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无奈，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 “事故发生时，是我自己冲过去的，我思考过的，后果我也会自己承担，你不用太过自责。” 林深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顾沉舟包扎的手臂，嘴唇动了动，那句“都是因为我……”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顾沉舟更快的截住了他的话头，语气更加认真： “我说过，这并非你的错，意外也好，有人故意也罢，冲过去是我自己的选择。” “后果我自己担着，你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道歉。”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窗外渐黑的天空，看了看时间： “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深下意识的想拒绝，那就“不用麻烦”已经到了嘴边。 但紧接着顾沉舟就补充道： “刚刚我和父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司机就在外面，你现在的状态我实在不放心。” “况且如果陈浩想动手，晚上是最好的动手时机，有我父母留下的司机以及我护送你回去，也算是比较安全。” 想到陈浩那阴魂不散的危险，又想起顾父顾母临走前所说的最近注意安全。 林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那……麻烦了。” 他已经数不清说了多少次麻烦和对不起，每说一次，都感觉更加疲惫。 …… 黑色的轿车安静的行驶在夜晚的车流中， 车内沉默至极，密闭的空间内气氛反而更加凝滞。 林深紧靠着车窗，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失焦的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和逐渐亮起的路灯。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理不清的麻绳一般。 顾沉舟毫不犹豫扑过来的身影，顾砚铮严厉的目光，叶知柔温和的话语，陈浩在电话里阴恻恻的威胁。 还有最让他心慌意乱，无法忽略的，顾沉舟那眼神中要溢出来的喜欢的情感。 在医院里那句清晰无比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互相撕扯着他的神经，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林深能清晰的感觉到顾沉舟的目光时不时便落在他的身上。 这让他更加如坐针毡，手指无意识的绞紧了衣角，布料在指尖被揉出深深的褶皱。 顾沉舟坐在另一侧，没有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他只是靠在椅背上，偶尔用余光扫过，确认林深的状态，同时自己也默默整理着翻涌的心绪。 他很明白父亲的态度给了对方巨大的压力，而自己那近乎告白的话语，在这样混乱的情境中抛出，恐怕对林深来说冲击太大。 手臂和膝盖的擦伤传来阵阵疼痛，但顾沉舟没有去管，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吸了一口气。 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推测林深可能出现的反应，以做好准备。 无论他是否接受，顾沉舟始终不愿失去这么一个好友。 也许是他太过急切了，应该在晚一点。 “少爷，到地方了。” 司机的话语打破了车内沉默的氛围，车子平稳的停在了林深租住的居民楼下。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在夜色中显得微弱。 林深几乎是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动作带着一丝急迫。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他迅速转过身，对着也跟着下了车的顾沉舟说：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顾沉舟，你快上车吧，你的伤需要休息，别站着了。” 林深的目光落在顾沉舟受伤的地方，眼神里带着真切的担忧，甚至盖过了之前的慌乱。 顾沉舟的动作顿住了，没有坚持要送上去。 他站在车边，看着林深，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专注。 几秒钟后，他点了点头：“好。” 他答应的很干脆，但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 “你……注意安全。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吧。” 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好。” 林深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模糊的车流声。 林深深吸了一口，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目光闪烁着看向顾沉舟。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发紧：“顾沉舟，之前在医院……”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你说的话，是……” 告白吗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他害怕是自己会错意，自作多情。 顾沉舟瞬间就明白了林深所说的未尽之言，他没有回避，目光坦荡而认真的迎上了林深困惑和闪烁的目光。 没有任何犹豫，异常坚定的打断了对方后面可能结结巴巴的追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深，那些话……”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词句： “那些话是真的，是我的真心话，没有半分虚假。” 他笑着说： “你可以看做，这是我对你的表白。” 声音不大，但清晰的传入了林深的耳中，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林深睁大了双眼，脸颊开始发烫，但心里却突然放松了。 猜想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