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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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在虚无与存在的边缘漂浮。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破碎的规则碎片像锋利的冰棱，不断刮擦着即将消散的自我认知。高楠的“存在”被压缩到一个极点，仅能维持最基础的不灭特性，在秩序与混沌对撞产生的规则乱流中随波逐流。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带着腐朽与剧毒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惊醒了那沉沦的一点意识。 本能先于思考而行动。那近乎熄灭的混沌源点，如同饥渴的沙漠旅人嗅到了水滴的气息，开始自发地、微弱地旋转，产生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吸力，捕捉着周围环境中那稀薄却确实存在的能量粒子——深渊之眼外围区域弥漫的毒瘴、辐射、以及万物衰亡后散逸的生命余烬。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但正是这一点点外来的、污浊的能量注入，让高楠的意识碎片得以重新凝聚，如同散落的星辰被引力重新拉回。 他“醒”了过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器官，而是源于存在本质的创伤。随后，他“看”清了自身的状态：所谓的身体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团极度稀薄、不断明灭闪烁的灰黑色雾气，勉强维持着一个人形的轮廓，正漂浮在一片由破碎岩石和扭曲金属构成的、缓慢旋转的残骸带中。这里似乎是深渊之眼爆发时被抛射出来的外围区域，能量相对平和，但环境依旧致命。 他尝试调动力量，回应迟缓而艰涩。意识沉入内部。 存在稳定性：百分之三点七。 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距离彻底湮灭，仅有一步之遥。混沌本源之躯退化到了近乎初始的状态，之前吞噬融合的秩序与混沌规则碎片，大部分都在那场毁灭风暴中溃散了，但并非没有留下痕迹。他能感觉到，本源的最深处，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韧性”，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金属，虽然量少，质却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与那个暗金色棱柱体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切断的奇异联系。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穿透无尽黑暗，连接着两者。通过这根“线”，他隐隐能感觉到极远处那棱柱体如同沉睡巨兽般的沉寂状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古老的愤怒情绪碎片，偶尔会顺着联系流淌过来，细微却真切。 他还活着。代价惨重，但确实活了下来。并且，似乎触摸到了某个更巨大秘密的边缘。 当前首要任务：生存。恢复至少具备基本行动能力的力量。 他集中起全部意志，全力运转混沌同化。这一次，不再是以前那种相对粗暴的吞噬，而是变得更加精细、更具包容性。他不再挑剔能量的属性，无论是剧毒瘴气、死亡辐射、还是物质衰变产生的微弱热能，都成了他修复自身的养料。深渊之眼外围这片充斥着毁灭与死亡的区域，对于其他生命是绝地，但对于能够同化万般能量的混沌本源而言，反而成了缓慢补充的温床。 存在稳定性开始以蜗牛爬行的速度回升：百分之三点七…百分之三点八…百分之三点九…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于混沌规则的理解，似乎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追求极致的“寂灭”与“终结”，而是开始触及“毁灭中的新生”、“万物归墟后的沉淀”。这种变化很细微，却直接影响着他吞噬和转化能量的效率。 时间在寂静的修复中流逝。当存在稳定性艰难地恢复到百分之五点一时，他勉强可以凝聚出更清晰一点的形体，并且能够进行极其短距离的、消耗巨大的意念移动。 就在这时，危险悄然临近。 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从一块巨大的骸骨后方滑出。那是一只外形如同放大了千百倍、剔透如同黑曜石般的蜈蚣状生物，无数节肢在虚空中划动，带来细微的空间涟漪。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吸盘状的口器，散发着对纯粹能量体的极度渴望。 噬能蜉蝣。一种生活在能量乱流区域的虚空生物，等级不高，约在四十级左右，但通常成群出现，擅长吞噬游离的能量和弱小的能量体生命。 高楠此刻的状态，在这只噬能蜉蝣的感知中，无疑是一顿罕见的美餐。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那只噬能蜉蝣化作一道黑线，直扑高楠那团稀薄的本源雾气，吸盘状的口器张开，产生一股针对能量结构的吸力。 若是之前的高楠，或许会选择躲避或硬抗。但此刻，重伤濒死、资源匮乏到极点的他，眼中（如果能称之为眼的话）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来的正好。 他不闪不避，反而将刚刚恢复的那一点点力量集中起来，在本体前方凝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高速旋转的混沌漩涡。这不是防御，而是……陷阱。 噬能蜉蝣一头撞入了漩涡之中。它那足以侵蚀普通能量护盾的吸力，在接触到混沌漩涡的瞬间，仿佛泥牛入海，不仅没能吸走能量，反而自身的力量被漩涡疯狂撕扯、吞噬！ 吱——！ 噬能蜉蝣发出尖锐的精神嘶鸣，剧烈挣扎。但高楠的本源特性决定了，在同级别的能量对抗中，混沌的包容与同化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尤其是对这种纯粹的能量吞噬者。 混沌漩涡如同磨盘，几个旋转之间，便将这只噬能蜉蝣彻底碾碎、同化，将其精纯的生命能量和虚空特性吞噬一空。 一股远比缓慢吸收环境能量要精纯和庞大得多的能量流涌入本源。存在稳定性猛地跳了一小截：百分之五点一 -＞ 百分之五点八！ 更重要的是，高楠清晰地感觉到，自已对能量吞噬的掌控，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了一分。果然，战斗和吞噬，才是混沌本源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