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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上，三方合围。 毒蛟老祖率先发难，蛇杖化作百丈黑蛟虚影，毒雾凝成实质的墨绿锁链，自四面八方缠向孙梧空。此乃上古相柳遗毒所炼，沾之即腐仙体，蚀元神。 烈阳大圣则张口喷出九颗赤金火珠，按九宫方位排列，结成“大日焚天阵”。火光过处，空间扭曲，石台表面熔出岩浆沟壑。 九阴最为阴险，隐于暗处，双手结印。无数幽魂自其袖中涌出，凄厉尖啸着扑向孙梧空神魂。这些皆是历次量劫中陨落的妖族残魂，被他以秘法炼成“万鬼噬神咒”。 孙梧空身形不动，眼中混沌流转。 “五行轮转，归元。” 他左手虚握，癸水本源化作北冥漩涡，将毒雾锁链尽数吞噬。毒蛟老祖惊觉杖中剧毒竟被反向炼化，反馈己身，急退间已口喷黑血。 右手屈指一弹，离火本源分化九缕，精准没入烈阳大圣的九颗火珠。下一瞬，火珠失控倒卷，反噬其主。烈阳大圣惨叫着被自家火焰吞没，金身焦黑。 至于那些幽魂，孙梧空甚至未特意应对。他体内混沌之力自然流转，万鬼触之如冰雪遇阳，顷刻消融，反哺为他神魂养料。 “混沌石猿……果然不凡。”九阴脸色阴沉，“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空中绘出一道竖眼血符。 与此同时，高空中的灰袍人袖袍大张，暗紫符文如瀑布垂落，与血符呼应。整个演武天坑开始震动，深渊中那古老存在的苏醒速度骤增。 石台边缘，袁洪一棒砸飞三名九幽部妖将，忽觉足下地面龟裂。裂缝中涌出粘稠的暗紫色雾气，触之者无论敌我，皆瞬间化作枯骨。 “退！远离裂缝！”刑天巨斧横扫，劈开雾墙，掩护猿魔部后撤。 但毒蛟部、烈阳部众妖不及反应，成片倒下。他们的血肉精华化作血光，顺着裂缝汇入深渊。 “九阴！你连自己人都杀！”毒蛟老祖目眦欲裂。 九阴狞笑：“能为罗睺大人献身，是他们的荣幸。” 罗睺！ 此言一出，在场知晓此名号的上古遗老皆色变。混沌魔神罗睺，掌灾厄与毁灭，曾于龙汉初劫时引发洪荒大战，又在封神量劫中暗助通天教主摆下诛仙剑阵，后被道祖亲自镇压。 若真是罗睺残党，今日之事便非妖族内斗，而是涉及混沌魔神归来的大劫！ 孙梧空心念电转。 灰袍人布阵，九阴血祭，皆是为唤醒深渊中的存在。但若那存在是罗睺，为何需借妖族血肉混沌魔神当以混沌为食…… 除非，那根本不是罗睺！ 他猛然抬头，混沌之力全力运转，双目穿透暗紫符文大阵，直窥深渊最深处。 在那里，他看到了。 那并非魔神之躯，而是一具残缺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巨人骸骨。骸骨心脏位置，插着一柄断剑——正是他在白虎岭获得的庚金本源所化的那柄白金断剑的另一半！ 巨人身旁，散落着零星的青铜甲片，上有古老巫文。 这是……共工骸骨！ 孙梧空想起传说：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柱倾塌，其本体亦受重创，最终陨落于北俱芦洲。但巫族不修元神，肉身不朽，其骸骨应保留着部分祖巫本源。 灰袍人要的，是共工骸骨中残留的“水之祖巫本源”！ 而唤醒骸骨需要磅礴血气与怨魂——万妖混战，正是最佳血祭。 “你们打错了算盘。”孙梧空突然开口，声传全场，“深渊下的并非罗睺，而是共工遗骸。你们想取祖巫本源，但可知共工为何撞不周山” 灰袍人动作微滞。 孙梧空继续道：“上古巫妖大战末期，共工察觉天道有异，欲以不周山为支点，撬动洪荒根基，逼出幕后黑手。他失败了，但也在骸骨中留下了关于‘伪天道’的真相烙印。” “你取本源之时，便是烙印复苏之日。届时，共工残留意志将顺着你们的联系，反噬所谓‘罗睺大人’——或者说，那位伪装成罗睺的、灵山深处的‘过去’。” 话音落下，灰袍人兜帽剧烈晃动，首次显露出情绪波动。 “你……怎知……” “我见过玄奘残魂。”孙梧空踏前一步，混沌之力开始吞噬周遭暗紫符文，“他警告我，灵山并非只有一尊‘过去’。弥勒是未来佛，燃灯是过去佛，但更古老的‘过去’，早在开天之初就已潜伏。” “那位，才是与伪天道合作的混沌魔神——或者说，是伪天道分裂出的‘恶念化身’。罗睺之名，不过是祂的伪装。” 此言如惊雷炸响。 连九阴都愣住了，他看向灰袍人：“大人，他说的是真的主上不是罗睺魔神，而是……” “闭嘴！”灰袍人厉喝，终于掀开兜帽。 露出一张半边腐烂、半边完好的诡异面孔。腐烂的半边，可见白骨与蠕动蛆虫；完好的半边，却是宝相庄严，眉心有佛门金印。 “过去庄严劫，千佛已涅盘。”灰袍人双手合十，腐烂半边涌出黑气，庄严半边放出金光，形成诡异融合，“吾乃‘尸弃佛’遗蜕所化，奉‘最初过去’之命，取共工本源，炼‘灾厄佛国’。” 尸弃佛！ 那是庄严劫中第二位成佛者，比如来更古老，传说早已涅盘。没想到其遗蜕竟被污染，化为这等邪物。 “最初过去……”孙梧空握紧金箍棒，“果然，灵山深处藏着更古老的存在。” 灰袍人不再多言，双手一压。暗紫符文大阵彻底激活，深渊中传来共工骸骨的嘶吼，整具骸骨开始上浮！ 骸骨所过之处，空间冻结，时间错乱。那是祖巫本源对天地的自然影响。 九阴、毒蛟老祖等大妖被骸骨气息震慑，动弹不得。他们的血气正被强行抽取，灌入骸骨之中。 灰袍人则飞向骸骨心脏处，欲取那半截断剑——那是控制祖巫本源的关键。 孙梧空岂能让他得逞 “混沌真身，开！” 他低吼一声，身形暴涨，化作千丈巨猿。但不同于以往，此次猿身表面流转的不再是金光，而是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双目左眼呈五行轮转之象，右眼则是混世四猴虚影交融。 这是混沌石猿的初步显化！ 巨猿一拳砸向灰袍人。拳风所及，暗紫符文纷纷崩碎，连共工骸骨散发的祖巫威压都被暂时逼退。 灰袍人反手拍出一掌，掌心浮现“卍”字佛印与骷髅魔纹交织的图案。 拳掌相交，无声无息。 但以碰撞点为中心，方圆百里空间如琉璃般破碎，露出后面狂暴的混沌乱流。石台上来不及逃走的妖族，瞬间被空间裂缝吞噬。 袁洪、刑天等人急退至天坑边缘，以法力撑起屏障，护住猿魔部众。 孙梧空与灰袍人已战入混沌乱流。 在这里，外界规则几乎无效，全凭各自对“道”的领悟。灰袍人施展的佛魔合一神通诡异莫测，时而化出千手千眼佛陀法相，时而变为万首万臂的魔神之躯。 孙梧空则以混沌之力应对，万法归元。无论佛光魔气，触之即被同化为混沌，反哺己身。 但灰袍人毕竟曾是尸弃佛遗蜕，境界深不可测。数百回合后，孙梧空渐感压力，初成大罗的底蕴终究稍逊。 “你若只有这般本事，今日便葬于此地吧。”灰袍人冷笑，双臂一展，“佛魔无量劫！” 混沌乱流中，竟浮现出无数世界生灭的景象。那是尸弃佛历经庄严劫时见证的“劫难”投影，如今被他炼成神通，每一幕都是一个完整世界的毁灭之力。 孙梧空被卷入其中，瞬间承受了亿万次世界破灭的冲击。混沌之体开始出现裂痕。 危急关头，他体内那缕“天外变数”突然剧烈跳动。 一道从未有过的明悟，涌上心头。 混沌石猿，四猴归一，但真正的“混沌”，该是包容一切，而非仅仅吞噬同化。五行本源是洪荒基石，混世四猴本源是混沌魔猿分化，太初之息是存在之始…… 那他的道，该是—— “混沌创生。” 孙梧空喃喃四字。 他放弃抵抗，任由那些“世界破灭”的劫力冲入体内。但在混沌之力的流转下，破灭之力并未摧毁他，而是被分解、重组。 在他掌心，一点微光浮现。 那光中，竟有一个雏形世界的虚影在诞生！山川河流，草木星辰，虽只一瞬便溃散，但确确实实是“创世”的雏形！ 灰袍人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你竟触摸到了‘创世’门槛！这不可能！便是圣人，也需借天道权柄才能开辟世界！” 孙梧空不答，只是将掌中微光推向前方。 微光所过，混沌乱流平息，佛魔劫力消散。灰袍人如遭重击，半边腐烂身躯开始崩塌，连那庄严的半边也出现裂痕。 “不！主上救我——”灰袍人嘶吼。 深渊中，共工骸骨心脏处的半截断剑，突然自行飞起，与孙梧空体内庚金本源所化的另一半断剑产生共鸣。 两截断剑跨越空间，在灰袍人面前合二为一。 完整的白金长剑显化，剑身刻满共工巫文。它没有攻击灰袍人，而是调转剑尖，刺入了共工骸骨的眉心！ 骸骨剧震，空洞的眼眶中，亮起两团苍蓝色的火焰。 那是共工残留意志，终于被完整断剑唤醒！ “伪天道……窃世之贼……”骸骨发出古老巫语，整个天坑开始崩塌，“吾虽败，亦留后手……后来者，接吾‘怒撞不周’之志……” 骸骨化作无数光点，其中最大的一团苍蓝本源，径直没入孙梧空体内。 其余光点则化为漫天大雨，落在北俱芦洲大地。雨水所及，被暗紫符文污染的土壤恢复生机，受伤的妖族伤势愈合。 灰袍人见大势已去，化作黑烟欲遁。 “留下吧。”孙梧空以混沌之力凝成牢笼，将其困住。 但就在此时，黑烟中传来一声叹息。 “不愧是变数。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灰袍人连同黑烟一起自爆，竟连真灵都彻底湮灭，不留半点线索。 只留下一枚暗紫符文核心，悬浮空中。 孙梧空收起符文核心，落下地面。 天坑已平，万妖寂然。九阴、毒蛟老祖等首恶在共工意志苏醒时已被反噬而亡，余下部众纷纷跪伏。 袁洪走来，神色复杂：“梧空兄弟，你……” 孙梧空望向手中白金长剑，感应着体内新得的“水之祖巫本源”——那是比癸水本源更高阶的力量，是洪荒水之规则的源头之一。 而更重要的，是他触摸到了“混沌创生”的边缘。 这或许，正是超越伪天道的道路。 但他没有喜悦。 因为共工本源融入时，他也接收了共工的部分记忆碎片。其中有一幕，让他心神巨震： 共工撞不周山前，曾去昆仑墟见过西王母。两人密谈时，西王母说了一句：“若要破局，需集齐十二祖巫本源，重聚盘古真身，再以混沌石猿为引，唤醒……那位沉睡于洪荒之下的‘最初’。” 那位“最初”，是谁 而白晶晶陨落时留下的因果痕迹，在共工本源融入后，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仿佛，与某个更遥远的呼唤，产生了共鸣。 孙梧空抬头，望向南方。 那里是南瞻部洲，是五行山旧址，也是……白晶晶殒身之处。 “该去那里看看了。”他轻声道。 但在此之前，他需先整顿万妖谷，将此地方为根基。 三日后，万妖谷共主之位落定，孙梧空却将权柄交予袁洪，只留“大圣”尊号。 他带着刑天、沙悟净等人离开北俱芦洲，踏上南行之路。 怀中那枚暗紫符文核心，在接近南瞻部洲时，开始隐隐发烫。 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而虚无之地深处，正在与太初源核共鸣的苏璎，忽然睁眼。 她感知到了，孙梧空触摸“混沌创生”的那一瞬波动。 “终于……开始了。”她望向虚空，“但时间不多了。伪天道的‘最终炼制’，已在加速。金蝉子那边，恐怕……” 她没有说完，只是加速了与源核的融合。 南瞻部洲，五行山旧址。 这里已是一片荒芜，只有当年镇压孙悟空的五座山峰残留基座。 但孙梧空抵达时，却看到了一座新立的坟冢。 碑上无字，坟前插着一支杨柳枝。 杨柳枝上，挂着一枚玉符——与观音之前留下的，一模一样。 孙梧空拿起玉符，神识探入。 妙善的声音响起，带着疲惫与决绝： “梧空，若你听到此讯，说明我已无法脱身。” “灵山深处，‘最初过去’已开始最后的苏醒。金蝉子即将被彻底炼制成天道傀儡，届时伪天道将凭此掌控三界轮回。” “你要复活白晶晶，唯一机会在金蝉子被炼制完成的瞬间——那时天道意志将全部聚焦于他，轮回会出现一隙漏洞。” “但那一隙，只存一刹那。” “而代价是……需有人以身填补那漏洞，永镇轮回。”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孙梧空握紧玉符，望向坟冢。 坟中无尸，只有一缕熟悉的气息。 那是观音，或者说妙善，斩下的一缕“红尘身”。她以此身在此立坟，留下讯息，真身则仍在灵山周旋。 以身填轮回…… 孙梧空沉默良久，将玉符收起。 他走到五行山基座中央，盘膝坐下。 “刑天大哥，沙师弟，为我护法。我要在此……感应白晶晶的因果痕迹，推演复活之法。” “至于金蝉子——”他望向西方，“我会去救。但填补轮回的那个人，不会是她。” 混沌之力开始运转，五行本源与祖巫本源共鸣。 荒芜的大地上，渐渐生出一点绿意。 那是创世雏形的影响，虽只一丝，却预示着某种可能。 而在九天之外，紫霄宫虚影再度显现。 菩提祖师的身影立于宫门前，望着下界，轻叹： “创世之始，灭世之终。徒弟，你的路，才刚刚走到最险处。” “但为师相信，你这天外变数，终将为这洪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