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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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的铃声，所有人都挺慌乱的，不一会，语文老师许知言来到班里。 “咳咳……第一节是语文课，我打算写作文，所以这个早自习也占用了。”许知言大声说道。 “啊不是吧老师，才刚考完试又写作文啊！”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是不是想多写几张卷子” “没……没意见。” “到时候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的下课时间就没有了，连起来都写作文。”说着，许知言就在黑板上写下“遗憾”两个大字，“这就是这次作文的主题，文体不限！” 教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倒吸冷气声。这个题目太大了，也太深了，看似简单，实则极难下笔。写得浅了，会流于无病呻吟；写得深了，又怕阅历不够，显得矫揉造作。 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引得班里骚动不已。 “好了，安静！”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遗憾，是每个人生命中都无法绕开的课题。”许知言缓缓说道，“我不要你们去编造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也不要你们用那些抄烂了的名言警句来堆砌。我只想看到你们最真实的思考。现在开始，第一节下课前交！” 说完，她便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学生们。 班里的同学大多都皱起了眉头，咬着笔杆，冥思苦想。顾知夏也不例外，她想到了自己因为一次失误而错失的竞赛名额，想到了和父母的一次争吵，但总觉得这些事情写出来，都显得有些单薄，无法撑起“憾”这个字的重量。 寂静的教室内，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就在这时，陈启明经过一番思索，就拿起了笔，“沙沙”地在纸上划过。 “““ 遗憾是什么遗憾是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是生活中带给我们不可挽回的最美的温柔，像一杯卡布奇诺，浓浓的苦涩带着一点轻轻的甜……抿一口，用苦涩将生活填满，把甜香晕开余生。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探讨过这个主题。托马斯在“非如此不可”（es muss sein）的沉重与“轻”之间摇摆，他的生命充满了选择，也因此充满了遗憾。…… …… …… 我想起《百年孤独》里那句着名的话：“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这句话听起来充满了宿命的悲凉，但或许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既然过去无法改变，回忆无法回头，那么紧紧抓住那些“瞬息即逝”的遗憾不放，本身就是一种徒劳。我们能做的，是接受这份孤独，带着所有的过往——无论是荣耀还是伤痕，无论是圆满还是遗憾——继续往前走。 …… ……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半小时过去，——“叮铃铃”，下课铃响，陈启明写完3000多字。 …… 当天下午，语文教研组办公室。 许知言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批改了一下午的作文，让他感觉比上了一整天的课还要累。大多数学生们的文章大同小异，不是引文引得不好，就是叙事不够真切，文字稚嫩，情感虚浮，让他看得直摇头。 他拿起最后一叠，最上面的一本，赫然写着“陈启明”三个字。 “哦让我看看，这个年级第一，能写出什么花来。”许知言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他开始从第一个字读起。 当他读到“‘做了’的遗憾，像一根扎进掌心的刺”和“‘没做’的遗憾，则更为模糊，也更为蚀骨……它不是一根刺，而是一片弥漫的雾”时，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种痛楚。 “好！好一个‘刺’与‘雾’！”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当他继续读下去…… 这小子……这小子是在写作文吗这分明是在解剖人性！这些比喻，这些故事，深刻得让她感到心惊。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剩下许知言翻动纸页的声音。他的表情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惊讶，然后是凝重，最后，是一种混杂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震撼。 当她读到最后，紧紧的抓着作文的纸张，这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沉默了许久，办公室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这篇文章，不仅是写得好，更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那根尘封已久的弦。那些他自己年轻时的遗憾，那些无法与人言说的悔意，在这些文字面前，仿佛都找到了共鸣。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对“遗憾”这个主题，有如此沉重而通透的理解这文字背后的沧桑感与洞察力，根本不像一个高中生能拥有的。 许知言站起身，拿起这本作文本，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了办公室另一头，语文组组长张振国的办公桌。 “张主任，你停一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你来看一篇文章，看我们学校，到底出了个什么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