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九死一生，你敢不敢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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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之上，是一片荒芜的野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腥气。 苏晚晚手脚并用地爬出井口，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肺部因呛了太多污浊的气体而火辣辣地疼，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她猛地回头，看向清淤井口。 雷豹和另外两名龙鳞卫正合力将萧衍往上推，他的身体异常沉重，被一寸寸地移出井口，苏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在他的身体被完全推上井沿的那一刻，他紧绷的身体像是瞬间断了线的木偶，猛地一软，整个人便朝着地面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衍！” 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苏晚晚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雷豹等人也是大惊，七手八脚地冲上前，总算在他摔到地上之前，手忙脚乱地将他接住。可谁也不敢轻易挪动他，那截从他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戳出来的木梁，狰狞可怖，像死神露出的獠牙。 “快！找大夫！快去找大夫！”苏晚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她跪在萧衍身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不行，不能慌，慌了就全完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离她最近的一个龙鳞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去城里！立刻去城里！把所有能喘气的大夫都给我绑来！用尽一切办法，快！” 那名龙鳞卫被她此刻的模样骇了一跳，那眼神里的疯狂和狠厉，竟让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带着两个人冲向了苏州城的方向。 墨竹看着苏晚晚发号施令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姑娘，平日里那个总想着偷懒，嘴里念叨着美食和银子的姑娘，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浑身都竖起了刺。但她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雷豹也立刻沉声分派剩下的人手：“两人警戒，两人去附近探路，看看有没有能落脚的干净地方！”　命令一下，周围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苏晚晚跪在萧衍身边，周围的喧嚣和忙碌都离她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伸出去，却又在距离他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住，她不敢碰他，生怕自己一碰，这个鲜活的人就会像脆弱的瓷器一样碎掉。 泪如雨下，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搞成这样……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在那个阴冷破败的冷宫里，那个又瘦又小，浑身是伤，却用一双黑亮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所有人的小皇子；她想起了他第一次发着高烧，缩在冰冷的被子里瑟瑟发抖，是她偷偷把自己的汤婆子塞进了他的怀里；她想起了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衣角，用小得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喊她“阿姐”。 那时候的他，虽然可怜，但至少是活生生的，会疼，会饿，会用那双眼睛偷偷地看她。可现在，他就像一个坏掉的娃娃，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咒骂起来：“萧衍你这个混蛋……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给我黄金万两的……你死了我跟谁要去！你听见没有！不许死！你还欠着我的钱呢！” 就在她快要被绝望吞噬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凌云带着几个同样狼狈的弟兄，循着踪迹找了过来，当他看到地上人事不知的萧衍和他背上可怖的伤口时，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苏晚晚身边，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姑娘，你别慌！林太医就在城外！我们有一处备用的落脚点，是王爷早就安排好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林太医！太好了！林太医！那个在冷宫里救过他们无数次的古怪太医！ 苏晚晚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死寂瞬间被点燃，化为熊熊的火焰。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雷豹和凌云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快！准备马车！立刻！要最稳的！车厢里铺满所有能找到的软东西！要稳，谁敢让他颠一下，我亲手剐了他！”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势。雷豹和凌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大声应下，指挥着众人行动起来。 临时落脚点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农庄，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五脏俱全。萧衍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一间干净的卧房，平放在床上。　很快，一个须发皆白，眼神锐利的老者提着药箱快步而入，正是林太医。他一见床上的萧衍，眉头便拧成了疙瘩，二话不说上前剪开血衣，仔细检视伤口。。 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苏晚晚站在床边，死死地盯着林太医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林太医直起身，他转过身，看着满屋子紧张的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情况很不好，这截木梁，刺穿了肺腑，伤口周围全是碎裂的木渣。现在，只有两条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晚那张惨白的脸。 “强行将木梁拔出来，清理创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失血过多，加上肺腑受创，很有可能当场就……这是九死一生。” “另一条路，就是不拔。但木渣留在体内，迟早会引发内腑溃烂，高烧不退，到时候，一样是死路一条。” 九死一生……死路一条…… 苏晚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晃动，耳边嗡嗡作响，她扶住床沿，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不……不会的…… 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林太医的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救他！我不管什么九死一生，你必须救活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你听见没有！” 林太医被她抓得生疼，但他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从这个小姑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熟悉的、偏执的疯狂。那股疯狂，和此刻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靖王，如出一辙。 沉默了许久，林太医终于沉声开口：“好。”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了一眼苏晚晚，语气变得无比严肃：“准备烈酒、快刀、烧红的烙铁，还有……参片。” 他最后看向苏晚晚，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姑娘，你要准备好。王爷意志力再强，也终究是肉体凡胎。手术中途，剧痛之下，他若是挺不住，那口气散了，神仙也难救。届时，你或许是唯一能唤回他求生意志的人。” “我要你进去，陪着他，一直陪着他，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