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情绪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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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罗宾仰着头，脖颈已经僵硬。 她不知道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 就在她以为那座云端的城池，将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迹时。 一根翠绿的藤蔓，从万米高空的云海之上，悄无声息地垂了下来。 它没有带来任何风声，安静地，优雅地，悬停在妮可罗宾的面前。 紧接着，藤蔓的侧面，生出无数细小的分叉，它们快速生长，交织，在罗宾的眼前，化为了一节节螺旋上升的，完美的阶梯。 “罗宾小姐，上来参观一下我们的新厨房吧。” 罗修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和理所当然。 妮可罗宾看着眼前这座通往天空的阶梯，她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遍遍地碾碎，然后重塑。 她迈开了脚步。 双脚踏在藤蔓构成的阶梯上，触感温润而坚实，甚至还带着植物的清香。 她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风在耳边呼啸，身下的咸鱼岛在视野中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个精致的盆景，镶嵌在蔚蓝色的海面上。 她穿过一层薄薄的云，湿润的雾气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当她最终踏上天空之城的平台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脚下，是汹涌翻腾的云海，如同无边无际的白色海洋。 远处，是纯净的苍穹，一望无垠。 她真的站在了天上。 不远处，伊一正发出一串串清脆的笑声。 几团洁白的云朵，被塑造成了的模样，伊一在上面开心地打滚，追逐着几只由清晨露珠凝聚而成，长着透明翅膀的小小精灵。 整个画面，纯净，美好，不似人间。 “感觉怎么样视野还不错吧。” 罗修微笑着从一座拱门后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洁白的厨师服，那衣服的布料似乎能吸收阳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为了庆祝新厨房落成，也为了治好伊一的噩梦，我准备做一道特别的甜点。” 妮可罗宾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噩梦 她想起了昨夜看到的那一幕，。 原来，建造这座天空之城的起因，只是为了治好一个女孩的噩梦。 何等……奢侈的温柔。 罗修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起来。 “这道甜点，名字叫‘初晴’。” “算是一种‘情绪料理’吧，可以将制作者最美好的情感，融入食物之中，用幸福，来驱散所有的阴霾。” 情绪料理 妮可罗宾的知识储备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词。 将情感融入食物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选择做一个见证者。 罗修走到了一个由白色玉石雕琢而成的料理台前。 妮可罗宾看到，他开始处理食材。 只是普通的牛奶、鸡蛋和面粉，这些她在任何一个王国的厨房里都能找到的东西。 但在罗修的手中，它们却开始散发出圣洁的，柔和的光芒。 牛奶倾倒时，如同流淌的月光。 鸡蛋被敲开，蛋黄是太阳的颜色，蛋清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当面粉被筛过，飘散在空中的，不是粉尘，而是一点点闪烁的金色光点。 一股比之前烤肉的香气，更加纯粹、更加温暖的甜香，开始在天空之城里弥漫。 仅仅是闻到这股香气，妮可罗宾就感觉自己灵魂深处的疲惫，被洗去了一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罗修在制作这份甜点的过程中，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倾注到了那份小小的面团之中。 那份情感，干净、温暖。 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 妮可罗宾看着罗修专注而温柔的侧脸。 这，就是“食神”的料理吗 这，就是那个能将意志刻印在木板上，吓退海王类的男人的，真正的力量吗 时间流逝。 一份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般绚烂的布丁蛋糕，在罗修的手中，完美地呈现出来。 它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蛋糕的表面，自然而然地呈现出七种色彩的渐变，散发着让人灵魂都为之沉醉的香气。 “伊一，来尝尝。” 罗修将第一份切好的“初晴”，递给了早已眼巴巴等在一旁的伊一。 “哇！” 伊一发出一声欢呼，小心翼翼地捧过那个小盘子，满怀期待地拿起了小勺子。 她挖了一勺，彩虹色的蛋糕入口即化。 就在甜点入口的瞬间。 伊一的动作，停住了。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温暖的画面。 是罗修为她讲睡前故事时，那温柔的侧脸。 是罗修背着她，带她去看满天繁星时，那宽阔的背影。 是罗修为了哄她开心，用一个苹果，为她雕刻出一整座动物园时的专注。 所有幸福的，快乐的，被守护着的瞬间，汇聚成了一条奔流不息的温暖长河，将她的灵魂，彻底包裹。 伊一的眼中，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噩梦，不是因为恐惧。 是幸福。 是感动。 她猛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和盘子，不顾一切地扑进了罗修的怀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罗修的腰，把小脸埋在他的厨师服里，用带着浓浓哭腔的，最纯粹，最干净的声音，大声喊道。 “罗修，最喜欢你了！” 坐在一旁的妮可罗宾，仅仅是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份名为“初晴”的甜点香气，竟也受到了剧烈的感染。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她早已深埋心底的，不愿意去触碰的记忆。 那个孤独的，在书堆里度过的童年。 奥哈拉那片，将天空都染红的冲天火海。 母亲萨乌罗为了保护她，决绝地将她推向小船的背影。 以及之后，长达二十年的，充满了痛苦、背叛、利用与绝望的逃亡生涯。 这些阴暗冰冷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纠缠了她整整二十年。 但紧接着。 一股无比温暖的感觉，如同永夜中升起的第一缕阳光，将这些阴暗冰冷的记忆，全部温柔地包裹、融化、净化。 那股温暖告诉她。 没关系了。 都过去了。 妮可罗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伸出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 但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滑落。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 也不是痛苦的泪水。 是释放。 是那个八岁的，在奥哈拉废墟中独自面对全世界恶意的女孩，在二十年后，终于得到了一个迟来的，温暖的拥抱。 正在罗修怀里撒娇的伊一，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抬起挂着泪痕的小脸，看到了正在无声哭泣的妮可罗宾。 女孩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她从罗修的怀里挣脱出来，迈开腿，跑到妮可罗宾的身边。 然后她伸手臂，轻轻地抱住了罗宾。 她学着刚才罗修安慰自己的样子，笨拙地安抚着。 “不哭，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