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与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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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清辞就醒了。 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后半夜，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心翼翼地引导那丝微弱的灵泉之力，缓慢滋养着这具身体。疲惫感如同跗骨之蛆，但精神深处却有一种奇异的清明。她能感觉到，这身体的虚弱根基正在被一丝丝撬动，虽然距离她前世那具经过千锤百炼的躯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不再像昨天那样动一下就头晕眼花了。 窗外传来隐约的号声和整齐的跑步声，那是军营一天开始的节奏。沉稳，有序，与她记忆中末日基地那种混乱、压抑的警报声截然不同。 苏婉柔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她睁着眼，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今天气色看着好多了。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妈给你蒸了鸡蛋羹。” “好。”沈清辞点点头，尝试着自己坐起身。虽然依旧有些吃力，但比昨天那种完全失控的虚弱好了不少。这个发现让她心底稍微安定。 早餐桌上，气氛比昨晚轻松了些。沈建国已经去了部队，沈卫国也归队了，只有苏婉柔、嫂嫂周小雅和乖巧的小侄子陪着她。 鸡蛋羹嫩滑，米粥温热，还有一小碟清脆的酱菜。简单的食物，却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沈清辞小口吃着，味蕾传递来的是一种陌生而踏实的味道。在末日，食物只是为了补充能量，味道是奢侈且不必要的属性。 “清辞，你病刚好，多喝点粥。”周小雅笑着给她添了一勺，语气温软。她怀里的小侄子咿咿呀呀地伸出手，想要抓沈清辞的袖子。 沈清辞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孩子，在末日是最脆弱的存在，往往也是最先被牺牲的。她看着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底那股阴暗的占有欲再次悄然探头——这么干净的东西，应该藏起来，保护好…… 她迅速垂下眼睫，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将那瞬间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低声道：“谢谢嫂子。” 苏婉柔看着女儿安静吃饭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只当她是病后初愈没什么精神，柔声叮嘱：“一会儿妈去上班，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要是闷了，就看看书，或者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嗯，我知道。”沈清辞乖巧应下。 饭后，苏婉柔和周小雅都出门了，家里只剩下沈清辞和小侄子，以及一位帮忙照看孩子的保姆阿姨。 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沈清辞没有待在房间里，她慢慢走到客厅的窗边，目光沉静地打量着外面。 这就是首都军区大院。一排排规整的红砖楼房，道路宽阔干净，不远处有篮球场和单双杠等简单的健身设施。偶尔有穿着军装或便装的人走过，彼此间会熟络地打着招呼，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一切都显得秩序井然，充满生机。 与她记忆中废墟般的城市、人人自危的氛围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然而，这份“秩序”之下，是否也隐藏着看不见的规则和危险昨晚那道一闪而逝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气息，如同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她心头。 她需要信息，需要尽快了解这个环境，了解周围的人。 她状似无意地在院子里走了走，脚步放得很慢，配合着“病弱”的人设，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所见的一切刻入脑中——房屋布局、道路走向、可能的监控死角、院子里那些人的神态举止…… 有几个在树下纳凉、做着针线活的老太太注意到了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看，那就是沈部长家的小女儿，听说前几天病得可厉害了。” “是啊，看着就娇弱弱的，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不过长得是真水灵，跟画里的人儿一样……” 声音不大，但沈清辞强化过的听觉足以捕捉到只言片语。娇弱，水灵。这就是她现在给外界留下的印象。很好，这层伪装目前看来是成功的。 她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花坛边坐下，佯装晒太阳，精神力却开始向内探索那个与她灵魂绑定的空间。 空间的大小似乎随着她精神力的恢复而略微扩张了一些。意念扫过里面堆积如山的物资——从末日基地带出的高能量压缩食品、洁净的饮用水、各种型号的武器弹药、医疗用品、甚至还有几台功能强大的军用电脑和发电机……这些东西，在这个七十年代，任何一件流露出去，都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汪清澈的灵泉上。泉眼不大，但氤氲着淡淡的生机。旁边那片十倍时间流速的黑土地依旧荒芜，等待开垦。还有那枚记载着上古医道的玉简，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目前，灵泉是她最容易动用，也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资源。 她心念微动，试图从空间中引出一滴灵泉，直接融入体内。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精神力操控，稍有差池，灵泉中蕴含的能量就可能对这具脆弱的身体造成冲击。 集中精神，引导，融合…… 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感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那股萦绕不散的虚弱感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细微的滋润。有效！ 但她也感觉到，以她现在的精神力，每天能动用的灵泉数量极其有限，过度使用只会导致精神透支。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体内变化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沈清辞吗病好啦” 沈清辞抬起眼。 面前站着两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说话的站在前面，穿着这个时代罕见的、颜色鲜亮的的确良衬衫，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下巴微抬，眼神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打量和……隐隐的优越感。她记得这女孩，住在隔壁楼，父亲似乎是政治部的某个干部，叫李爱红。后面那个女孩则显得怯懦一些，是李爱红的跟班。 “嗯，好多了。”沈清辞收回探查空间的精神力，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淡。她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自身实力远未恢复的时候。 李爱红却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走近两步，目光在她身上那件半旧的棉布裙子上扫过，撇了撇嘴：“你说你，身子这么弱，动不动就生病，还老往外面跑什么呀好好在家待着不行吗净让你爸妈操心。”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语气里的刻薄和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 沈清辞眸色微沉。末日的生存法则告诉她，面对挑衅，隐忍有时只会换来更进一步的欺凌。但她现在的人设是“娇弱”，不能直接动手。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李爱红，那眼神不像一个十五岁少女该有的，倒像是……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冰冷，透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李爱红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毛，那股子优越感瞬间卡了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劳你费心。”沈清辞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淡，“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没再理会李爱红，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看不见的灰尘，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稳。 李爱红愣在原地，看着沈清辞离去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被那个病秧子看得心里发慌这怎么可能！ “爱红，她……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旁边的跟班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那个娇气包！”李爱红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心里却种下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回到家里，保姆阿姨带着小侄子去睡午觉了。沈清辞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轻轻吐出一口气。 刚才与李爱红的短暂交锋，消耗的心神比她引导灵泉还要多。维持伪装，应对这种无谓的人际纠纷，让她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疲惫。比起这些，她宁愿去面对一群没有智慧的丧尸。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高中课本，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页。知识，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力量的一种。她需要尽快掌握这个时代的基础认知。 然而，她的思绪却无法完全集中在书本上。 李爱红的挑衅不足为虑。但昨晚那道气息，以及今天在院子里，她隐约感觉到的那种似有若无的被窥视感，让她无法放松警惕。 是巧合吗还是她过于敏感了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目光锐利地扫过楼下和远处的街道。一切如常，散步的老人，玩耍的孩子，晾晒衣物的妇女。 没有任何异常。 但她的直觉，那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直觉，却在无声地发出警报。 这个看似平静祥和的大院，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暗处，似乎真的有眼睛在盯着她，或者说，盯着沈家。 是因为她昨天的“病愈”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还是因为父亲沈建国的位置，本身就处于某种漩涡之中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沈清辞放下窗帘，回到书桌前坐下。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寒潭。 她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一些凌乱的线条和符号。那是末日基地常用的战术标记和风险评估图。 无论那道目光来自何方，是善意还是恶意，她都不能再被动等待。 必须更快地恢复实力，必须尽快建立起自己的信息渠道，必须……掌握主动权。 她看着纸上那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 风暴来临前，总是平静的。而她，早已习惯了在风暴中生存。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会是怎样的暗流与漩涡。那个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人，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谜团，如同窗外渐渐弥漫开的夜色，悄然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