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踏入死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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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骨沼泽的浓稠雾气仿佛只是一次潮湿的预演。当维拉德一行人真正踏足“死寂之地”的边缘时，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环境变了。 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而凝滞，带着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死寂。 不再是腐败植物发酵的臭味，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洞的腐朽气息，像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灰尘和绝望。 光线被一层终年不散的灰霾遮挡着，昏黄暗淡，即使正午时分也如同黑夜。 脚下不再是熟悉的森林腐殖土，而是板结龟裂、毫无生机的暗灰色土地，裂缝中偶尔渗出墨绿色的粘液。 十名从黑橡镇卫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老兵，脸上早已褪去了出发时的决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和苍白。 即使他们身经百战，面对魔兽也敢拼杀，但这种剥夺一切生机的环境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持续的精神压迫。 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精钢长矛和覆有简易防蚀涂层的盾牌，指节发白。 维拉德走在队伍最前，青铜中期的斗气如同一层无形的屏障缓缓流转在体表，隔绝开令人不适的空气和侵蚀性的死气。 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精神力如同细密的触网延伸出去。 加雷斯如同沉默的礁石，带着野兽对环境的天然适应力。 马修则显得有些不安，本能地排斥这片毫无生命脉动的土地。 “停。”维拉德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压抑的寂静。队伍在一条干涸的、布满惨白色骨片的河床边停下。 “大人”加雷斯上前半步，暗黄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荒原。 那里稀疏地伫立着一些奇特的树木，与其说是树，不如说是扭曲的巨大骸骨。它们没有叶子，枝干是惨白的骨质，扭曲盘绕，顶端挂着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形似囊肿的瘤状物。 空气中隐约传来轻微的“嘶嘶”声。 “左前方，那片骸骨树林边缘，三个点。”维拉德闭目片刻，通过血魂契约，将感知共享给加雷斯和马修。 “腐朽骸骨聚合体…还有更微弱的气息在那些磷光囊里。” 面板的扫描信息在意识中浮现： [检测到青铜级亡灵生物：骸骨劣仆] [数量：3] [状态：半埋于土中，呈假死休眠状态。受外界生机或震动刺激将苏醒。] [威胁程度：低] [相关生态体：磷光腐囊兽（共生/寄生）无主动攻击性，受攻击或极度刺激可能喷射剧毒孢子粉末] “射箭准备。”维拉德头也不回地道。队伍中两名名脸上带着刀疤身上背着弓箭的老兵立刻张弓搭箭，箭头涂抹着能燃烧污秽油脂的特制火箭。 “目标是树根旁的三块石头状凸起。射！”维拉德命令果断。 “咻！”箭矢带着微弱的火光划过灰暗的天空，精准地扎入其中一块“石头”。 噗嗤！箭矢仿佛扎进了腐肉，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嘶鸣，那块“石头”猛地动了起来！泥土翻飞，一个由破烂盔甲、腐朽骸骨和泥浆勉强粘合在一起的人形怪物挣扎着爬起，颅骨内燃烧着两点微弱的幽绿色魂火。另外两处也发生了同样的骚动！ “吼！”腐朽怪物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拖着残缺的肢体，动作僵硬但速度不慢地朝队伍冲来。 它们身上流淌着恶臭的粘液，散发的死亡气息令人作呕。 “结阵！举盾！”老兵们的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吼。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结成简单的半月防御阵型，盾牌层层叠叠，长矛架在盾牌缝隙间，寒光闪烁。 “只是些骨头架子！捅穿它们！”老兵们互相打气，眼中有着恐惧，但更多是常年征战练就的凶狠。 加雷斯无声地站在侧翼，身形微微低伏，体表隐隐有暗色的毛发浮现。马修则悄然跳跃在林间，警戒，蝙蝠的敏锐感知笼罩全场，准备应对任何来自空中的威胁。 维拉德并未出手，冷眼旁观。这是必要的练兵和观察。 当最先的骸骨劣仆撞上钢铁盾牌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支长矛狠狠刺入它胸膛的骨头缝隙，却未能立刻致命，那怪物反而一把抓住矛杆，试图拉扯，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持矛士兵。 “该死！松手！”士兵惊恐地拔矛，却发现矛被骨骼卡住。 另一个怪物挥舞着锈蚀的短斧砸在侧面的盾牌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震得持盾士兵手臂发麻。 战斗瞬间爆发。士兵们依靠着阵型和配合，勉强抵挡着三个怪物的冲击。 他们的武器能有效造成伤害——碎裂骨骼，刺穿要害——但这些低阶亡灵的构造极其简单，除了核心的魂火，几乎不存在致命弱点。 生命力（或者说是死力亡灵生物说生命力，是不是有点奇怪）极其顽强，即使被砍掉手臂砸碎半个头颅，只要魂火不灭，就依旧能发动凶悍的攻击。 一名士兵在格挡时被从盾牌侧面伸来的骨爪在手臂上抓出三道血痕。 几乎瞬间，伤口周围就泛起了灰败的颜色，强烈的麻痹感和阴冷的刺痛传来！ “啊！有毒！”士兵惨叫一声，半边手臂失去知觉，盾牌歪斜。 就是现在！一直趴在骸骨树上、毫无动静的一只磷光腐囊兽，似乎被血腥味和死气波动刺激，猛地膨胀起来！ “噗”一声轻响，一团散发着浓郁苦杏仁味的淡绿色孢子粉末如同烟雾般喷射而出，笼罩向失去盾牌保护的那名士兵！ 维拉德眼神一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被他握在左手的骑士长剑突然发出极其微弱、冰冷的震动！一股奇异的、强大的斗气波动波动从中散发出来，说时迟，那时快，维拉德在剑上附着血斗气，向着磷光腐囊兽斩去。 那团淡绿色的孢子烟雾，在接触到骑士长剑边缘的斗气波动边缘时，竟然肉眼可见地凝滞、迟缓了一瞬！ 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场干扰了扩散趋势。 出乎意料的是，那团淡绿色的孢子烟雾，竟窜出许多长条的烟雾团，向维拉德包围去。 “加雷斯！”维拉德心念一动，血魂契约的指令瞬间传达。 一道暗影如同闪电般掠过！ 加雷斯低吼着，覆盖着魔狼般鬃毛的粗壮手臂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精准地一爪拍在喷射孢子的腐囊兽核心部位！ “噗嗤！” 恶臭的粘液四溅，那只发出攻击的腐囊兽被瞬间打爆！ 同时，维拉德右手轻抬。“血引针！”一根细若牛毛的暗红血针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攻击伤员的那个骸骨劣仆眼眶深处。 “啵！”如同戳破了一个水泡，幽绿色的魂火剧烈摇曳一下，瞬间熄灭！那怪物轰然倒地，化为真正的碎骨。 士兵得救了。另外两个骸骨劣仆也被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用密集的打击彻底粉碎。 战斗结束，三名骸骨劣仆化为碎片，一只腐囊兽被毁。 老兵们喘息着，看着手臂泛灰的同伴在另一名略懂草药的士兵帮助下紧急处理伤口，眼神惊魂未定。 “处理伤口，敷上我们带来的解毒膏，包扎紧。”维拉德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几只苍蝇。 “大人，这……”加雷斯看向他们刚斩杀的亡灵和魔兽的遗骸。 “不用处理也带不走。”维拉德将骑士长剑握得更紧。 刚才那一瞬间的危机，揭示了这死寂之地的真正危险并非那么简单。 “继续前进。保持警戒。这里的每寸土地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队伍再次启程，空气更加沉重。老兵们跟在后面，脚步沉重，而领头的维拉德，眼神却愈发深邃锐利。 强大实力，让他对这片死亡之地的探索，少了一分不确定，多了一分掌控的筹码。 但直觉告诉他，刚才的战斗，只是这片死寂领域最微不足道的“问候”。 灰霾更深，死寂之地深处，更庞大的阴影在无声地注视着这群闯入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