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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项目的最终交付前夜，地下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紧绷的寂静。显示器上，最后一行代码正在编译，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走向100%。林凡、赵磊、孙浩，三人围在电脑前，眼睛布满血丝，呼吸都放轻了。 “滴”的一声轻响，编译通过。孙浩猛地挥了下拳头，却没敢欢呼。赵磊迅速启动自动化测试脚本，密密麻麻的测试用例开始运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最终，屏幕上跳出绿色的“all tests passed”。 成功了。 没有欢呼，三人只是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耗尽全力的硬仗。林凡将最终版方案和测试报告发送出去，然后拿起所剩无几的现金，对两个年轻人说：“走，今晚不吃泡面了，我请客。” 路边摊，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孙浩狼吞虎咽，赵磊也难得地多吃了些。林凡看着他们，心中酸涩。这就是他现在的“庆功宴”。 “林哥，接下来怎么办真要走”孙浩抹了把嘴，问道。 “嗯。”林凡点头，“这里不能再待了。瑞士的尾款一到，我们立刻动身。” “去哪儿” 林凡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指向南方沿海的一个三线城市——“鹭岛”。 “这里为什么是这儿”赵磊有些不解。 “成本低，环境相对安静，离主要的电子信息产业带不算太远。而且……”林凡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我有些……未了之事在那里。” 他想到了阿桂，想到了苏晚晴，那里是他的家，也是他跌倒的地方。回去，需要巨大的勇气，但或许是唯一能真正重新开始、并暗中守护家人的地方。 然而，暗礁总是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潜伏。 瑞士的尾款如期到账，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扣除债务和搬迁费用，所剩无几。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准备撤离时，那个“董先生”再次通过隐秘渠道发来信息，这次不再是利诱，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林先生，听说你们最近小有收获，恭喜。不过，江湖路远，单打独斗难免磕绊。我们老板很欣赏你的能力，还是希望有机会合作。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免得……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某些不该被知道的事情，不小心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信息暗示他们掌握了林凡的某些软肋。 林凡心中凛然，回复得滴水不漏：“谢董先生好意。我们小团队能力有限，高攀不起。江湖路远，各自安好。” 他立刻下令加快撤离准备，同时让孙浩彻底清理所有网络痕迹。 更让林凡不安的是，林星悦悄悄传来消息：那个经常接近苏晚晴的“转校生父亲”王先生，最近似乎更加殷勤，甚至开始通过家长委员会的关系，试图为苏晚晴的工作室介绍一些“背景复杂”但报酬丰厚的大型商业项目。苏晚晴似乎有些犹豫。 林凡心急如焚，却无法直接干预。他只能再次通过林星悦，极其隐晦地提醒苏晚晴“谨慎选择合作方，注意资金安全”。他不知道这提醒能起多大作用，这种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就在出发前夜，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悄然降临。 林凡收到一封来自海外的加密邮件，发件人署名是“阿尔法实验室”（沈南星所在实验室的简称）。邮件内容是对他之前在那篇学术评论文章中提到的一个技术观点的深入探讨，语气专业而平等，并附上了一份该实验室即将公开发布的部分非核心预印本论文，希望“交流指正”。邮件的措辞，完全是对待同行专家的态度，没有丝毫施舍或怜悯。 更重要的是，邮件末尾看似无意地提到：“鉴于您对复杂系统数据处理的深刻见解，我实验室近期有一个与欧洲某环保组织合作的非营利性项目，涉及大规模海洋环境数据分析，正在寻找具备边缘计算优化能力的合作伙伴，预算有限，但意义重大。不知贵团队是否有兴趣参与竞标” 林凡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业务邀请，这是沈南星在自身困境中，为他争取到的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团队的技术在国际非营利项目中亮相、积累声誉的宝贵机会！而且方式极其巧妙，维护了他的尊严。 “磊子，浩子！”林凡声音有些发颤，把邮件给两人看，“准备一下，我们可能有新活了！时间紧，任务重，路上干！” 希望，如同暗夜中的灯塔，虽然遥远，却指明了方向。林凡知道，这条路绝不会平坦，前有未知的“董先生”威胁，后有家庭的隐忧，重返鹭岛更是重返是非之地。但此刻，他握紧了拳头。有了方向，就有了拼杀的动力。 夜色中，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载着全部家当和三个疲惫却眼神坚定的男人，悄然驶离了这座给予他们无数屈辱和挣扎的城市，向着南方，向着未知的“家”与“战场”，疾驰而去。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后退。林凡看着后视镜中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目光沉静。他知道，离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加复杂、更加不能失败的战争的开始。暗礁已现，他必须驾着这艘小小的破船，谨慎而又坚定地，闯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