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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抗到共生:“反击者联盟”十年回顾——青春期的社会适应不良与成熟期的价值回归》。 标题下面,配了一张经过高强度磨皮的合照。 照片里几个人西装革履,笑得像保险推销员,手里举着“和解”、“拥抱变化”的kt板。 “适应不良”阿哲指着屏幕的手指微微发抖,指关节泛白,“这是把我们的血泪史,写成了青春期叛逆日记” 他快速拖动进度条,视频里一个名叫“王某”的受访者正侃侃而谈:“当年我也很激进,觉得公司没人性。现在回过头看,那就是年轻不懂事,其实平台是在帮我修正职业路径……” “这人是谁”林夏眯起眼,脑海中搜索不到这张脸。 “那个群里潜水三年的‘老王’,每次我们要搞活动,他都说家里煤气灶没关。”阿哲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爆裂的声响,“既然想演成熟,我就帮他们回忆回忆‘青春期’。” 屏幕上,阿哲正在飞速剪辑。 左边是现在的视频,右边是他从老旧聊天记录里提取的语音条。 视频里,王某说:“我们要学会妥协。” 音频里,王某带着哭腔吼:“他们凭什么扣我绩效!我要去劳动局告死这帮孙子!” 视频里,张某说:“感谢公司的栽培。” 音频里,张某在天台上风声呼啸:“我三十五岁了,还有房贷,这让我怎么活啊……” 仅仅十分钟,一段名为《别把软骨头叫成熟》的对比视频生成完毕。 阿哲没发公域流量,而是直接甩进了那几家媒体的官方评论区和私信后台。 “这种洗白文案写得太顺手了,一看就是老惯犯。”顾沉舟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 他调出了这家名为“深度观察”的媒体背后的资金链路图。 红色的线条像血管一样密集,最终汇聚到一个熟悉的节点——某地方招商局下属的文化传媒公司。 “长期承接形象宣传片制作,单笔合同金额均在百万级以上。”顾沉舟截取了几份中标公告,又圈出了几篇他们之前的报道,《某开发区:不仅是热土,更是乐土》、《某集团:裁员 不,是人才输送》。 “拿着纳税人的钱,帮企业洗地,这生意做得真顺滑。”顾沉舟打开邮箱,附件里已经打包好了所有证据链:资金往来记录、软文发布时间与政府公关危机的重合度分析。 收件人栏里,躺着十几家驻京媒体的深度调查记者邮箱,还有广电总局的举报信箱。 “他们喜欢讲‘大局’,那就让更上面的大局来审视一下他们的屁股坐在哪里。”顾沉舟按下回车键。 与此同时,李曼正在平板上操作着。 “他们说这是‘适应不良’,那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病’了。” “疼痛真实度测试”上线。没有煽情的导语,只有一个上传入口。 很快,后台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过。 一张被捏得粉碎的黑框眼镜照片,附言:“hr通知我签字那一刻捏碎的,度数两百,但我当时觉得瞎了更好。” 一张满是脚印的简历,附言:“被保安扔出来时踩的。” 一张歪歪扭扭的儿童画,写着“爸爸不要哭”,附言:“这是我的离职信。” 李曼将这些定位数据提取出来,生成了一张城市热力图。 红色的斑点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北上广深的写字楼集群,每一处红点,都是一个破碎的坐标。 她将这张图命名为《创伤地理志》,直接投放到几个大城市的地铁广告屏——当然,是以“现代艺术展”的名义。 评论区里,一位家属的留言被顶到了最高:“我妈直到今天闻到会议室那种廉价茶包的味道,手还会抖。这叫适应不良这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另一边的陈导,正盯着一段只有三十秒的素材。 画面极简,只有一只手。 那只手在键盘上方悬停,指尖微微颤抖,试图输入密码,却一次次按错。 屏幕上弹出红色的“账号已冻结”,那只手僵住了,然后慢慢握成拳,青筋暴起。 全片无声,无字幕,结尾只有一行白字:“这不是表演。” “素材库植入完成。”陈导打了个响指,“我把这视频伪装成了‘职场高效沟通’的教学案例,嵌入到了几百个热门的hr培训ppt模板里。” 就在此时此刻,某大厂的新员工入职培训会上。 hr主管自信满满地点击下一页ppt,原本应该是“团队协作”的插图,突然变成了这段压抑到窒息的特写。 全场死寂。 那些年轻的新员工看着那只颤抖的手,仿佛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 主管手忙脚乱地拔掉hdmi线,但那股寒意已经顺着投影仪的光,钉进了每个人的骨头里。 舆论场开始反转。 那篇“洗白文”的访问量断崖式下跌,取而代之的,是满屏的“我也有病,求治疗”。 林夏看了看时间,推开路边一家连锁咖啡馆的玻璃门。 店里冷气很足,混杂着咖啡豆烘焙的焦香。 她走到点单台,没掏手机,而是递过去一张设计独特的优惠券。 券背面印着二维码,上面写着:凭此券可免费讲述一次被裁经历。 年轻的店员愣了一下,按照流程扫码核销。 “滴”的一声。 店内的蓝牙音箱没有播报“核销成功”,而是突然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那天下午三点,领导把我也叫进会议室,跟我说,我就像个旧手机,虽然不卡,但也没人想升级了……” 店员的手僵在半空,周围玩手机的顾客纷纷抬头。 同样的一幕,在同一时间,发生在全城十七家连锁门店里。 总部那边显然炸了锅,后台管理员疯狂尝试下架活动,却发现那个二维码链接跳转到了一个区块链存证页面。 那些录音,那些文字,像被浇筑在水泥里的钢筋,不可撤销,不可篡改。 林夏的视野中,那行淡金色的数据流终于凝实。 【记忆锚点锁定完成。】 【规则重构进程:99.9999%。】 她接过那杯热美式,指尖感受着纸杯传来的温度,轻声对一脸错愕的店员说:“下次,让他们自己来问。”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风雨欲来。 反击者联盟的群里,消息刷新的速度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的宁静。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前哨战。 阿哲坐在副驾驶上,依旧盯着他那台多屏监控设备。 突然,他身体猛地前倾,几乎贴到了屏幕上,那个一直在嚼口香糖的动作停住了。 “姐,不太对劲。”阿哲的声音里没了一贯的戏谑,多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刚才那个地方媒体的专题被限流了,不是因为我们的举报生效了,而是……” 他咽了口唾沫,把屏幕转向林夏:“有更大的东西把它的流量吸干了。” 屏幕中央,一个红底白字的弹窗正缓缓升起,那是某个中央级新闻客户端刚刚置顶的重磅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