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孤儿院的陌生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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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不堪的悬浮班车，发出沉闷的嗡鸣，摇摇晃晃地驶离了城区。窗外的景象逐渐从高楼的鳞次栉比，变为低矮建筑的杂乱无章，最后是大片荒芜的田野和远处模糊的、据说存在危险变异生物的荒野轮廓。 叶凡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那枚初级能量晶已被他小心地藏进破棉衣最内侧的口袋，紧贴着皮肤，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凉感。那张写着张教授私人通讯号码的纸条，则被他揉成极小的一团，塞进了鞋垫底下——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隐蔽的地方。 班车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镇边缘的地方停下。司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阳光孤儿院到了！”，叶凡便抱着发放的、装着两套换洗旧衣服的小包裹，下了车。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所谓的“阳光孤儿院”，似乎是由一片老旧的厂房或者仓库改造而成。围墙高大，但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色砖块。铁门锈迹斑斑，旁边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褪色的油漆写着“阳光孤儿院”几个字，那“阳光”二字，在此刻灰蒙蒙的傍晚天色下，显得格外讽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劣质消毒水、食物和某种陈旧灰尘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踮起脚，费力地敲了敲那扇沉重的铁门。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一扇小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围着旧围裙的老婆婆探出头来。她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异常温和，带着一种疲惫的慈祥。 “你是……觉醒中心送来的孩子”老婆婆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努力放得轻柔。 叶凡点了点头，小声道：“嗯，我叫叶凡。” “哎，可怜见的，这么瘦小。”老婆婆叹了口气，打开门让他进来，“进来吧，孩子，我是这里的院长，姓李，你叫我李婆婆就好。” 走进院子，里面比外面看起来稍好一些，至少地面是干净的。院子很大，有一些简陋破旧的游乐设施，滑梯的漆掉了大半，秋千的绳子也磨损得厉害。几个年纪不一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看到叶凡这个生面孔，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望过来。他们的衣服也都半新不旧，但比叶凡身上这件要好得多。 那些目光，有纯粹的好奇，有漠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李婆婆拍了拍叶凡的肩膀，柔声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虽然条件不好，但总能吃饱穿暖。跟我来，带你去住的地方。” 叶凡低着头，跟着李婆婆走进主体建筑。内部光线有些昏暗，走廊很长，墙壁被刷成了单调的灰白色，许多地方已经脏污剥落。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和旧房子的味道更浓了。 他们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李婆婆推开门。 房间不大，摆放着四张简单的铁架床，上面铺着颜色不一的旧床单和薄被。房间里有淡淡的汗味和男孩特有的气息。靠窗的两张床上坐着两个男孩，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小胖，小虎，来新伙伴了。”李婆婆对着里面喊了一声，然后对叶凡说，“你就睡靠门的这张空床吧。这些都是你的室友，以后要好好相处。” 说完，李婆婆又叮嘱了几句关于吃饭时间和规矩的话，便转身离开了，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叶凡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站在门口，有些无措。房间里的两个男孩打量着他，目光主要落在他那件过于宽大破旧的棉衣上。 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眼睛很大的男孩，性格似乎比较开朗，他主动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叶凡面前，笑嘻嘻地说：“嘿，新来的我叫王小胖，虽然我一点也不胖。”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我可是觉醒了d级速度异能的！以后在院里有人欺负你，报我名字，我跑得快，能帮你叫老师！” 虽然他吹嘘的成分很大，但这份主动的善意，还是让叶凡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小声回道：“我叫叶凡。” “你觉醒了吗啥等级啥能力”王小胖好奇地追问，另一个看起来壮实些、皮肤黝黑的男孩也竖起了耳朵。在这个世界，这是孩子们之间最快建立认知的方式。 叶凡犹豫了一下。张教授的警告言犹在耳，但面对同龄人直接的询问，尤其是王小胖刚刚释放了善意，他觉得自己如果完全隐瞒，反而显得奇怪。而且，那sss级的评级太过惊人，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信吧 他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态，低声如实回答：“他们说是……sss级，吞噬异能。” 话音落下，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王小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更大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另一个壮实的男孩先是愣住，随即猛地从床上蹦下来，指着叶凡的鼻子，发出夸张而充满嘲讽的大笑：“哈哈哈哈哈！sss级就你吹牛也不打打草稿！你知不知道sss级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传说！百年都没出过一个！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他凑近叶凡，个头比叶凡高半头，带着一股压迫感，不屑地嗤笑道：“看看你这穷酸样，风大点都能吹跑，还sss级怕是连e级都没有吧是不是觉醒失败了，跑来我们这儿吹牛找存在感嗯” 叶凡的小脸瞬间白了，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尖锐戳破真实处境、却又无法辩解的屈辱和愤怒。他紧紧抿着嘴唇，手指攥紧了衣角。 “喂！赵虎！你少说两句！”王小胖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拉了一把那个壮实的男孩，“新来的嘛，开个玩笑怎么了说不定……说不定是仪器搞错了呢”他虽然是在打圆场，但语气里的不信任也同样明显，显然他也完全不信叶凡的话。 赵虎甩开王小胖的手，哼了一声，鄙夷地瞪了叶凡一眼：“吹牛货！以后离我远点！”说完，便悻悻地爬回自己的床上，不再理会这边。 王小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对叶凡笑了笑：“那个……赵虎他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呃……sss级……嗯，很厉害……”他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也感觉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便赶紧转移了话题，介绍了些孤儿院的基本情况，比如哪里打饭，什么时候洗漱等等。 叶凡只是默默地听着，点了点头。他将小包裹放到属于自己的那张硬板床上，床板很硬，褥子很薄。 不久，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都是十岁左右的男孩，听说叶凡“吹牛”说自己sss级，也都露出了嘲笑的表情，没再多跟他说话。 晚餐的铃声响起，孩子们像小鸟一样冲出房间。晚餐是在一个嘈杂的大食堂里进行的，简单的糊状食物和一块干硬的黑面包。孩子们需要排队去领，动作慢的可能就会少一点。叶凡领到了自己的那一份，默默地坐在角落吃完。食物只能勉强果腹，谈不上任何味道。 夜里，房间熄了灯。 月光透过肮脏的窗户玻璃，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其他三个孩子似乎很快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有赵虎模糊的梦呓。 叶凡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毫无睡意。 白天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回放：刺眼的光芒、刺耳的警报、猩红的sss、无数的质疑嘲讽、张教授凝重的话语、王小胖的“善意”、赵虎的鄙夷、李婆婆温和却难掩疲惫的眼神…… 这个世界，冰冷而残酷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异能就是一切。 没有力量，就只能像原主一样，在贫民窟挣扎求存，或者像现在这样，在这所孤儿院的底层，承受白眼和嘲笑。 可是，他真的没有力量吗 那sss级的评级……那名为“吞噬”的异能…… 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努力去感受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吸力。它似乎一直都在，像一个沉睡的婴儿，本能地、微弱地呼吸着，吞吸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粒子，但带来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想起张教授给的那枚能量晶。 犹豫了一下，他极其小心地、无声无息地将手伸进内衣口袋，握住了那枚冰凉的小晶体。 然后，他尝试着，更加努力地去催动体内那股吸力，想象着它苏醒过来，想象着它需要“食物”。 起初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当他无意中，将一丝意念集中在指尖，而那指尖正紧紧贴着能量晶的表面时—— 蓦地！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贪婪的吸力，猛地从他指尖接触的点爆发出来！ 仿佛饥饿的幼兽终于嗅到了奶香！ 下一秒，叶凡清晰地感觉到，一丝温和而精纯的能量，瞬间从那枚初级能量晶中被强行抽取出来，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他的体内！ 那感觉无比奇异，就像一股微凉的清泉流经干涸的河床！ 能量流入体的瞬间，他冰冷的手指尖传来一丝明显的暖意，并且这股暖意还在沿着手臂迅速向上蔓延，虽然微弱，却真实无比地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冷和身体的虚弱感！ 而他手中的那枚能量晶，表面那层微弱的乳白色光晕，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黯淡了那么一丝丝。不仔细感知，几乎无法察觉。 叶凡猛地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成功了！ 吞噬异能……第一次有了明确而清晰的反应！ 它真的能吸收能量晶内的能量！ 虽然吸收的速度极慢，量极少，但这无疑证明了它的存在！证明了那sss级的评级，绝非空穴来风！ 狂喜和激动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全身，但他立刻死死咬住了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停止催动吸力，将那枚能量晶紧紧攥在手心，贴在心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指尖残留的微弱暖意，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希望。 在这冰冷而陌生的孤儿院角落，在这张坚硬的床板上，他第一次，真切地触摸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丝微光。 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尽管身份依旧尴尬危险，但至少，他并非毫无依仗。 吞噬…… 他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与深沉。 然后，将能量晶小心地藏回原位，翻了个身，在冰冷的被子里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夜还很长。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已经变得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