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若喜欢,日后可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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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幸瞧着她那副“眼馋又强装规矩”的小模样,只觉得有趣极了。 她似乎做什么,都能莫名戳中他心尖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爱。 无论何事,无论何时。 “吃吧。” 他抬手指了下首的位置,自己则走向主位安然落座。 不同于围场与庆功宴那夜的失控与强势,此刻的他倒是将“守礼持重”四个字端得稳稳的。 俨然一位恪守礼节的矜贵亲王。 严初立刻规规矩矩地在下首坐好,一双眸子亮晶晶地锁住满桌佳肴,只差把“快让我吃”明晃晃写在脸上。 实在怪不得她馋—— 细算下来,从昨夜至今,她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她快饿死了。 再顾不得什么仪态,开始对桌上的每一道菜下手了。 一会儿尝尝这道蜜汁排骨,吃的眼睛都亮了; 一会儿夹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解着排骨的腻,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忙的不亦乐乎。 咀嚼的间隙,还不忘悄悄抬眼去瞧主位上的轩王。 他用餐姿态极为优雅,每一口都慢条斯理。 墨色眼眸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温和得……几乎让她错觉他本就是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吃到一半,严初忽然想起什么,边嚼着一口笋丝边含糊不清地开口: “殿下,您府里的厨子手艺这么好,平时是不是经常设宴呀” 她其实是想旁敲侧击地打听王府里是否常有人来往—— 毕竟方才她乱逛了那么久,除了殿下和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袍人,竟再没见到半个活人。 裴衍幸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语气淡淡: “本王喜静,府里很少设宴,平日里只有本王一人用膳。” “啊” 严初有些惊讶, “那府里的侍从呢我刚才逛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到。” “他们自有职守,不会随意走动。” 裴衍幸放下银箸,目光掠过她好奇的脸, “王府重地,若人人皆可四处闲逛,成何体统” 得,又搁这点她呢。 说着,裴衍幸的目光落在桌边那碟刚端上来的桂花糕上。 他没多想,抬手便夹了一块,稳稳放在严初面前的描金小碟里, 声音比刚才解释府中规矩时软了些: “尝尝这个桂花糕,刚做出来的,还热着。”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怔了怔。 见她吃得欢,便下意识给她布了菜。 这般下意识的亲昵举动,于礼而言着实有些逾矩了。 这点失仪让他难得生出几分紧张,目光不由微微一紧,悄悄看向严初,像是怕惊扰了她。 严初这会儿还陷在自己的不解里,想也没想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 清甜的桂花香气在嘴里散开,软乎乎的口感特别好。 轩王说他喜静,不常设宴,连侍从都严守岗位不得随意走动… 那方才那个戴面具的黑袍暗卫,又是负责什么的 这轩王府,当真处处透着蹊跷,步步藏着秘密。 …… 眼瞅着吃饱了喝足了,严初实在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她第一次这么不希望离开这个大反派,甚至希望这个大反派能把她绑身上, 带她看看他究竟与何人来往,又在做着何事。 “唉…”想着想着,竟还叹出了声儿。 裴衍幸看着上一秒还吃的两腮鼓鼓满眼欢喜,下一秒就唉声叹气,连眉梢都耷拉下来的小家伙。 他心里也跟着一沉, “怎么了” 这一问倒让严初愣住了。 总不能老实交代“我正在琢磨如何打探你的秘密”吧 只能慌忙寻了个借口, “一想到回府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就有些难过。”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相当蹩脚。 但有一说一,沈府的膳食是比不上这轩王府的。 裴衍幸闻言,嘴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那笑意顺着他眼底的温和漫开。 他自然看出她在撒谎,可偏偏笨拙的可爱。 并未戳破,只是顺着她的话: “府里的厨子手艺尚可。你若喜欢,日后可常来。” “常来”严初下意识重复,蓦地抬头看向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位刚刚还说着喜静、不常待客的轩王,主动邀请她—— 这个几乎把“别有用心”写在脸上的人——常来府上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裴衍幸已从容起身。 他身形挺拔,仅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气度,仿佛天生就该居于人上。 “本王正好要去书房处理些事务,” 他目光落在严初仍带着些许懵然的脸上,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若无事,可随本王同行。书房……还有些新到的江南甜茗。” 这近乎是明示的邀请让严初心头骤然绽开一抹欢喜。 真好! 她正愁没理由留下,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虽然去书房大概率也探听不到什么核心秘密,但绝对比现在就打道回府好上百倍! 能多留一刻,便多一分接近真相的可能! 她连忙压下几乎要溢出眼底的雀跃,努力让神情维持在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受宠若惊: “真的吗那……那就叨扰王爷了。” 还没说完就连忙站起身,生怕晚了一瞬他就反悔似的。 裴衍幸不再多言,微微颔首,便转身先行。 衣袂在廊下掠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带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 严初立刻乖巧地跟上,落在他半步之后的位置。 她果然是命好,总能有意外之喜! 感谢上天垂怜,感谢祖宗显灵! 走在前方的裴衍幸,看似目不斜视,唇角却极轻微地扬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身后那道目光实在太过灼灼。 这小东西,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偏还自以为藏得滴水不漏。 他倒要看看,她这般千方百计地想留下,究竟想从他这里“看”到什么。 曲廊回环,树影婆娑,将二人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揉碎。 通往书房的路,似乎比严初预想的要漫长得多,也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