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殿下今日……似乎格外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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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沈淮之身旁的严初，从裴衍铮大步流星走过来那一刻起，就竖起耳朵、提心吊胆关注着这边情形。 见两人之间并未出现预想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刚暗自松了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水准备压压惊。 谁知茶水刚沾唇，就被裴衍铮这石破天惊、口无遮拦的一句质问，呛得惊天动地，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 他要死啊！ 他在胡说什么啊！ 相较于严初的惊慌失措，沈淮之面上并无半分被冒犯的愠怒之色。 他只是微微侧身，带着些许担忧，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拍抚着严初因呛咳而剧烈起伏的后背。 帮她顺着气，声音温和如常： “慢些喝，无人同你争抢。” “怎么小豆芽菜，” 裴衍铮见她一副如同被踩了尾巴、瞬间炸毛的猫儿般的模样，更是觉得有趣。 抱着臂膀，不依不饶地追问， “哥哥我哪句话说错了不成你小时候是不是成天‘衍幸哥哥’长、‘衍幸哥哥’短地跟在皇兄屁股后头跑来着” 这位活爹能不能行行好放过她！ 他是走到哪儿，坑就给她挖到哪儿吗！ 严初一边捂着胸口顺气，一边在内心疯狂呐喊。 她今天真的是来参加太后寿辰的吗 她怕不是专门来跳这位爷给她挖的一个又一个连环坑的吧！ 不等严初绞尽脑汁想出如何堵住裴衍铮那张惹是生非的嘴，沈淮之已从容不迫地接过话头。 他目光平静地迎向裴衍铮审视的视线： “殿下，郡主在出阁前，年少慕艾，心仪何人皆是自由。然，既已嫁与下官为妻，此后便只倾慕下官一人了。” 话语微顿，声音沉缓了几分，带着郑重的承诺， “下官虽只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亦会拼尽一身所能，护郡主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番话，前半句听着冠冕堂皇，是场面上的漂亮话； 可那后半句，字字清晰，皆是真心。 “就是就是！” 严初立刻抓住机会，忙不迭地附和，恨不得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 “励王殿下，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嘛！小孩子说的话、做的事，哪能当真作数呢我那会儿……我那会儿指定是脑子还没长好，糊涂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心惊肉跳地环视四周。 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有夫之妇”，被当众议论小时候喜欢轩王殿下那样的……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有几条命够活的！ 更要命的是，沈淮之那张白白净净的脸皮还要不要了！ 他平日里最在意的清誉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当务之急，必须把这个行走的“坑妹神器”弄走！ 思及此，严初立刻换上一种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可怜巴巴的语气，转向裴衍铮： “殿下！殿下！这戏咿咿呀呀的，听得我头昏。您要不……行行好，带我去御花园逛逛透透气我实在是不爱听这个。” 说罢，疯狂朝裴衍铮使眼色，眼神里写满了“求你快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裴衍铮本就觉得这戏文无趣，一听能溜号，立刻满口答应： “行！算你这小豆芽菜有眼光，知道跟着哥哥有好玩的！走，哥哥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不知下官……可否一同前往” 一向不爱凑热闹、喜静的沈淮之，此刻却主动开口，语气温和地要求加入。 严初闻言一愣，随即一寻思： 也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估计也怪无趣的。 而且，只要离开了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在裴衍铮再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前，她或许还能及时捂住他的嘴！ 当然，很难想象还有比刚才那句更可怕的“暴击”了。 裴衍铮对此倒是浑不在意，大手一挥，十分豪爽： “成啊！带一个人逛是逛，带两个人逛也是逛！那便一起！” 在御花园里闲逛的时光，可比枯坐在戏台子前听那些咿咿呀呀过得快多了。 裴衍铮兴致勃勃地指着几处奇石、一池残荷说些边关趣闻，严初只需偶尔附和，心思却大半放在警惕他再次“语出惊人”上。 而沈淮之则始终安静地跟在身侧，如同一个沉默而温润的影子。 三人只是粗粗地将偌大的御花园走了一小圈，甚至还未来得及深入那桂花飘香的深处，天色便在不知不觉中暗沉下来。 宫灯次第亮起，竟已到了酉时家宴的时辰。 待他们回到原先的场地，戏台早已曲终人散，锣鼓撤去，只剩下几个小太监在默默收拾着桌凳。 该出宫的官员及其家眷已然离去，偌大的场地显得空荡了不少。 而留下来有资格参加皇室家宴的宗亲与核心重臣，则已在侍女太监的躬身引领下，三三两两地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行去。 严初混在前往慈宁宫的人流中，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恰巧捕捉到一道秋香色的挺拔身影。 正步履匆匆地从另一条宫道拐过，侧脸在晃动的宫灯下显得冷硬而疲惫，正是轩王殿下裴衍幸。 殿下今日……似乎格外忙碌。 她心里微微一动。 回想这一整日，从盛大的国宴到繁琐的流程衔接，她甚至没怎么见他停下来好好歇息过片刻。 仿佛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维系着这场盛大庆典的体面与秩序。 …… 酉时三刻，慈宁宫正殿内，鎏金蟠龙烛台上的儿臂粗红烛燃得正旺，将殿内映照得如同白昼。 皇室家宴，在一片看似更随和、实则暗流更为隐秘的氛围中，正式开席。 与太极殿国宴的庄重肃穆不同，此处的奢华更显底蕴，器物摆放精致却不刻板。 因着是“家宴”的名头，规矩礼数确实松散了些，不再有那种必须时刻端着架子、连何时举箸何时停杯都需看眼色的拘束感，言谈笑语也显得轻松不少。 严初这次的座位总算和沈淮之挨在了一处。 她心下稍安，立刻贯彻了 “埋头吃饭，少说少做，降低存在感” 的十三字方针。 任凭周遭宗亲贵胄们如何寒暄客套、话里有话，她自岿然不动。 一双明亮的眸子只专心致志地逡巡于自己案前那琳琅满目的精美吃食之上。 ……她吃得心无旁骛，动作迅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很快吃得鼓鼓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