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大婚之日——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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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皇帝的问话落下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长久的沉寂。 唯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衬得殿内愈发静谧。 良久,沈淮之才微微躬身,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其余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回陛下,太子殿下与元安郡主,情深义重,感情甚笃,乃天作之合。臣……愿放手,成全这一对佳偶。” 此言一出,裴衍幸与严铮皆是不敢置信, 目光倏地投向说出这番话的沈淮之,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探究, 一时竟完全摸不透他此举的真实意图。 沈淮之却并未看向任何人,他的视线低垂, 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做最后的交割,语气平静得近乎释然: “臣,确实倾心于元安郡主。” 他坦然承认, “但正因如此,臣更希望她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得偿所愿。” 他终于抬眼,望向龙椅上的皇帝,目光清正: “臣今日在朝堂之上,公然请旨求娶,并非有意与殿下相争。” “而是……想为臣这四年的执着,做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也为自己求一个彻底的了断。”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若今日,太子殿下在面对侯爷的阻拦、陛下的质询、臣的‘争夺’,乃至未来可能出现的天下非议时,有半分犹豫,退后半步——” “那么,臣便会毫不犹豫,上前百步,不惜一切代价,将她重新夺回身边。” “但,”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与平静, “太子殿下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态度坚决,毫无退缩。” “他既已证明,他能扛住所有压力,能给郡主毫无保留的庇护与深情……” 沈淮之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与放手: “那么,臣便心甘情愿,退后,成全。” 郡主不爱他,他再努力郡主也不曾爱他。 毫无办法。 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看看, 在面对重重阻碍时,裴衍幸对郡主的心,是否坚定到足以抵御一切风浪。 若连这些都承受不住,又如何配得上他沈淮之放在心尖四年、宁愿自己痛苦也希望她幸福的人 显然,裴衍幸扛住了。 他用他的坚定,通过了这最后、也是最残酷的一场试探。 既然如此,他便可以真正地、彻底地退了。 郡主的幸福,比他的私心,重要千倍万倍。 而他自己,也是时候……告别过去,去开始一段没有郡主的人生了。 …… 日子像是被拉扯着的糖丝,过得既快又慢。 裴衍幸为着大婚之事忙得脚不沾地, 所有流程、所有物件,事无巨细,他皆要亲自过问, 务求做到尽善尽美,给予初初一场举世无双的典礼。 唯有到了深夜,万籁俱寂之时,他才能偷得片刻闲暇, 而这点闲暇,他全部用来——乐此不疲地,当那爬窗的“梁上君子”。 若他的初初尚未入睡,他便将人儿拥在怀里,一点一点地逗弄。 或是捏捏她软糯的耳垂, 或是用指尖缠绕她散落的青丝,听她娇声抱怨, 又或是低声与她诉说白日里筹备的琐碎,看她眉眼弯弯。 每一个细微的互动,都让他心底那份空缺被填得满满当当。 若他的初初已然酣然入梦,他便收敛所有声响,只安静地守在床边。 借着窗外漏进的月光或屋内留着的微弱灯烛,目光如同最温柔的笔触,一遍又一遍,贪婪地描摹她的睡颜。 那目光,深情而专注,仿佛要看尽一生一世。 随着婚期一日日临近,裴衍幸心头的渴望与欢喜, 如同春日疯长的藤蔓,喧嚣尘上,几乎要破胸而出。 那份积攒了十四年的期盼,即将尘埃落定,让他如何能按捺得住 放眼望去,安阳侯府与东宫上下,正一点一点被盛大而喜庆的红色浸染。 绸缎悬挂,灯笼高照,处处张灯结彩,仆从们脸上皆洋溢着由衷的笑容, 步履匆忙却充满欢欣,空气中仿佛都浮动着甜蜜而忙碌的气息。 一片红艳艳的底色中,只待那对璧人,如期携手。 转眼间,大婚之日——终于到了! 寅时刚过,天幕还是一片沉郁的绀青色,仅在东边天际透出一线微弱的鱼肚白。 万籁俱寂中,唯有安阳侯府早已是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侍女们手捧各式物什,脚步轻快地穿梭在回廊与庭院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躁动气息。 严初其实醒得比叫起更早。 几乎是窗外传来第一声细微响动时,她便睁开了眼, 心脏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扑通扑通,敲击着期待与喜悦的鼓点。 这一天,终于来了。 被望舒和侍女们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时,她虽然也因早起而迷糊,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坐在光可鉴人的菱花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云鬓松散、睡眼惺忪却面泛桃花的自己, 一种奇妙的、混合着羞涩与兴奋的情绪在她心间流淌。 宫里派来的资深喜婆笑容满面,说着“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的吉祥话, 那洪亮圆润的声音此刻听在严初耳中,也格外顺耳。 她顺从地闭上眼,感受着喜婆灵巧的手在她发间穿梭。 梳子蘸着香气淡雅的头油,一下下梳理着她的长发, 那轻柔的触感和细微的牵扯感,都仿佛在为她编织一个最美的梦。 “望舒!你快,趁现在!” 严初趁着喜婆正专心致志地将一缕发丝盘成繁复发髻的间隙, 压低声音,焦急地朝着身旁的望舒使眼色, “赶紧给我婚服胸前多塞点糖果零嘴!我听说这大婚仪式冗长得很,要从早走到晚,滴水不沾,滴粮不进!” “真要那样,我怕是能饿到直接抱着礼仪官骑的那头牛开啃!”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想扭过头去看望舒的动作,奈何脑袋被喜婆固定着,动弹不得。 身上那件由尚衣局精心绣制了数月、金线银丝交织、缀满珍珠宝石的太子妃婚服, 华丽是极尽华丽,却也沉重繁复得要命,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连抬手都困难,被迫端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静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