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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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万里之外，华国江城。 神话娱乐总部，“神话”时尚品牌临时设计中心。 这里的空气，和内华达沙漠的干燥凛冽截然不同。它温暖、湿润，并且，弥漫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的气息。 一种，是艾曼纽贝阿身上那款由法国顶级调香师为她量身定制的、名为“圣日耳曼的黄昏”的香水味，带着一丝木质调的、优雅而疏离的冷静。 另一种，是林婉清刚刚点燃的一支藏香，那烟气如丝如缕，带着雪域高原的、神秘而安宁的气息。 两个身处各自领域顶点的女人，并没有像外界想象的那样，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她们之间，有一种高手过招时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彼此试探的尊重。 此刻，她们正站在一张巨大的设计台前。台上，铺满了各种能让任何设计师都为之疯狂的、顶级的面料和素材。从意大利科莫湖畔出产的、最顶级的真丝双绉，到苏格兰哈里斯岛手工纺织的粗花呢，再到一些林婉清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根本无法在市面上看到的、充满未来感的实验性材料。 她们为第一个系列“新肤”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 “不，我还是认为，我们的第一件作品，必须是一件完美的黑色斜纹软呢外套。”艾曼纽用她那带着独特韵律感的、略显沙哑的嗓音说。她拿起一块质感无可挑剔的黑色粗花呢面料，“这是经典，是永恒，是时尚圈的硬通货。我们必须先用一件无可指摘的作品，告诉所有人，我们来了。要展现力量，首先，要学会遵守规则，然后，再去打破它。” 她的理念，一如她本人，优雅，强势，并且，绝对的务实。她深谙奢侈品世界的游戏规则。 “规则”林婉清闻言，笑了。她今天穿了一身自己设计的、极简的黑色亚麻长裙，脸上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种清水芙蓉般的、凌厉的美感。 她没有去碰那些昂贵的传统面料，而是从角落里，拿来了一个被恒温装置保护着的玻璃器皿。器皿里，是一种半透明的、如同活物般、正在缓缓蠕动的、凝胶状的物质。 “艾曼纽，你说的那些，是香奈儿，是迪奥，是圣罗兰……是上一个时代的东西。”林婉清将那个玻璃器皿，放在了设计台的中央，它周围那些华美的面料，瞬间，都变得陈腐和黯淡。“我们要做的是‘神话’。神话，是不需要遵守凡人规则的。” 她看着艾曼纽，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我想做的‘新肤’，是这个。”她指着器皿里的东西，“这是我委托一个生物实验室秘密研发的‘仿生纤维’。它可以模拟人体皮肤的质感，有温度，甚至，可以植入微小的发光单元和信息传感器。它可以像活物一样，根据穿戴者的心跳和体温，改变颜色和形态。” 艾曼纽贝阿看着那个充满了科幻感的、甚至有些令人不安的东西，她那双见惯了各种华服美物的蓝色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混合着震惊和好奇的神情。 “这是……衣服” “不。”林婉清摇了摇头，“这是未来。我想做的第一件作品，不是一件黑色的外套。而是一件用它做成的、完全透明的‘皮肤’。在t台上，模特走出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穿，但又好像，穿上了一切。光线会随着她的呼吸而流动，颜色会根据她的心跳而闪烁。这才是‘new skin’，这才是‘神话’。” 空旷的设计中心里，一片安静。 艾曼纽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将近二十岁的、来自东方的女人，看着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想要颠覆一切的野心。她忽然意识到，陆远为什么要把她们两个人放在一起。 她们，一个是时尚帝国的、经验丰富的“守护者”。 而另一个，是想要用炸药，炸开帝国城门的“革命者”。 艾曼纽沉默了很久，她那涂着精致红色蔻丹的、修长的手指，在那些昂贵的面料上，一一划过。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那件由苏州绣娘耗时数百工时、手工刺绣而成的、一幅描绘着东方神鸟“凤凰”的丝绸绣品上。 “我承认，你的想法，很大胆。也……很‘神话’。”艾曼纽缓缓开口，“但它没有温度，没有故事。” 她将那块凤凰绣品，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个装着“仿生纤维”的玻璃器皿旁边。 一边，是传承千年的、东方的、极致繁复的手工艺之美。 另一边，是代表未来的、西方的、极简冰冷的生物科技。 “或许……”艾曼纽看着这两样风格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震撼的东西，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精光，“我们可以不只是做一件透明的皮肤。” “我们可以用你这种‘未来’的纤维，做成最细的‘线’……” “然后，用它，在这块代表着‘过去’的丝绸上，绣出……一只全新的、浴火重生的凤凰。” “虚空之城”片场指挥部。 在将安雅索恩那具正在被“炼成”武器的躯体，以及文森特凯恩那张写满了震惊与不安的脸庞抛在身后之后，陆远没有回那个为他准备好的观景套房，也没有立刻休息。 当秦岚告诉他，那个由最大的工程集装箱改造而成的、堪称简陋的临时居所已经准备就绪时，陆远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又转身，重新走回了那个如同巨兽心房般的核心指挥部。 他绕过了那巨大的、冰冷的实体沙盘，走到了蜷缩在角落行军床上的安娜李面前。 她睡得很沉。即便是隔着陆远为她盖上的外套，也能看到她身体因为疲惫而呈现出的、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放松姿态。她那张总是闪烁着天才般光芒的脸上，此刻，只有孩童般的、毫无防备的恬静。一本厚重的《建筑模式语言》，被她当作抱枕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陆远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拿走了她怀里的那本书，随手扔在一旁。 这个动作，吵醒了安娜。 她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在最初的几秒里，充满了茫然和困惑。当她看清站在面前的是陆远时，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陆先生……我睡着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没关系。你和你的团队明天会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陆远平静地说。 这句话，让安娜和刚刚跟进来的文森特凯恩都愣住了。以陆远这种恨不得把一秒掰成两秒用的行事风格，给整个项目组放假一天，这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