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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廉价香水味。 朱慧娟刚结束一个夜班，脸上是惯常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她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交接记录，护士长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慧娟啊……来一下。” 朱慧娟抬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像一潭深秋的井水。她放下笔，跟了过去。 在稍微僻静的走廊拐角，护士长搓着手，不敢看她的眼睛：“那个……医院这边经过综合考虑……决定终止你的合同。今天就生效。工资会给你结算到月底的，该给的经济补偿也会给……” 没有解释，没有铺垫，只有冰冷的决定。 朱慧娟的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没起。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听到的是“明天降温多穿点”这样无关紧要的通知。 “知道了。”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平淡无波。 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委屈。 她转身就走回护士站，开始安静地收拾自己柜子里的私人物品——一个用了很久的保温杯，几支笔，一本翻旧了的专业书，还有一小盆绿萝。动作利落，不带一丝留恋，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工作。 就在朱慧娟把最后一件物品放进纸箱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喧哗。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失控的愤怒，正是主任医师赵喜天。 也是异能者组织，山小队成员，蛞蝓。 赵喜天今天依旧画着极其精致的妆容，眼线拉得又长又挑，粉底试图掩盖油光却效果不佳，在顶灯照射下，整张脸像刚出锅的油饼，反着光。精心描画的嘴唇因为激动而扭曲，使得本就明显的龅牙更加突兀地暴露出来。他正冲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咆哮，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辞退朱慧娟！她哪点做得不好！你们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赵主任，这是上层的决定。” “顶层也不行！！”赵喜天怒吼着，行为举止幼稚得像个猴狲。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吸引了不少医护人员和病人探头张望。 朱慧娟抱着纸箱，正好要穿过走廊离开。 赵喜天一眼看到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冲过来，脸上瞬间挤出一种混合着讨好、愤怒和自以为深情的扭曲表情，油光在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流淌。 “娟娟！娟娟你别怕！”他试图去拉朱慧娟的胳膊，声音刻意放柔，却因为刚才的咆哮而显得沙哑怪异，“你看！我就知道他们乱来！我为你讨公道！我赵喜天在这医院还是有分量的！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 朱慧娟在他冲过来时就停住了脚步，心里忍不住呵斥一句：死变态。 她抱着纸箱，身体微微后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她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冷漠的平静，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嫌恶。她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一个带着极度轻蔑和厌倦的弧度。 赵喜天还在唾沫横飞地表着忠心，展示着他英雄救美的姿态。 她顿了顿，目光像冰冷的刀片，将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最终定格在他油腻反光的脸上，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字字如冰锥，“赵喜天，你省省吧，撒泡尿照照自己，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她抱着纸箱，肩膀轻轻撞开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的赵喜天，径直向电梯走去。 赵喜天眼神无光，却又不断重复着“赵喜天，你省省吧，撒泡尿照照自己，然后有多远滚多远”，大约持续了三分钟，他脸上混合着震惊、羞耻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紧随着一声咆哮：“二十二个字，她跟我说了二十二个字的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肯定对我有意思，不然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的！哈哈哈哈！不行，我必须找到院长，让院长亲自把娟娟请回来上班！！” 他眼神狂热，龅牙在咧开的嘴里显得更加突出，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自我感动的、极度危险的亢奋状态。 走廊里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妈呀……赵主任他是不是因为被慧娟甩了，疯了”一个小护士捂着嘴，声音都在抖。 “二十二个字，这也能算慧娟那话能听出半点‘有意思’这明明是往死里骂啊！”一个年长点的护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刚才那样好像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一个病人小声嘀咕，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快，快通知保安！还有，赶紧给赵主任家里人打电话吧这状态太吓人了！”护士长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指挥着。 朱慧娟抱着那个装着保温杯、旧书和绿萝的纸箱，穿过医院后门略显破败的员工通道，走向非机动车停车场。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她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 她走到自己那辆半旧的电动车旁，正准备放下纸箱掏钥匙。 “嘎吱——” 一辆线条流畅、光可鉴人的黑色奥迪a8毫无征兆地滑到她面前，精准地停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与周围破旧的电瓶车、自行车格格不入。 副驾驶的车窗无声地降下。 “风小队，朱慧娟，上车。” “莫泊桑先生……”朱慧娟一眼认出驾驶位上的人。 “别问，上车！” “好，麻烦打开车尾箱，我要放我的东西。” 莫泊桑很明显的不耐烦，但还是照做了。朱慧娟也没让他久等，迅速放置好自己的物品，关好车尾箱，坐进了副驾驶，关上了车门。 一系列动作，没有过多的杂乱，甚至时间精准到刚刚好十五秒。 车窗无声地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但，朱慧娟坐奥迪a8离开的画面，也成了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逐渐演变成了：听说朱慧娟交往了个富家公子，开着奥迪a8来接她。 甚至更过分的，朱慧娟是富二代，平时开电动车上下班是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大伙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不装了，她是富二代，她摊牌了。 最伤心的是赵喜天，他更相信交往了个富家子弟的版本。 毕竟，他可是山小队的蛞蝓。 他熟背朱慧娟的档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