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福宁殿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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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大营乱作鼎沸之际，皇城深处的福宁殿内，亦是愁云密布、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殿中烛火摇曳，映得梁柱上的盘龙暗影幢幢，朝臣们垂首肃立，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唯有殿外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心弦。 榻上的姚平仲双目紧闭，面色乌青如墨，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已包扎，却仍不断渗出黑紫色的毒血，显然生命已然步入垂危之境。 御医许奉蹲在榻边，面前的药案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虽早将大部分解药备制妥当，指尖却仍不断捻着胡须踱步，那味记载于古籍中的关键，终究迟迟未能觅得，让他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先生，究竟还缺何物赵桓快步走到榻前，望着姚平仲气息奄奄的模样，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急切，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龙袍下摆，心如刀割般阵阵抽痛。 许奉轻叹一声，转身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册边角磨损的泛黄古籍，小心翼翼地翻至标记着朱砂印记的一页，双手捧着递到赵桓面前，指尖点在一行古奥的文字上，示意他查看。 陛下，此毒名为，乃南疆奇毒，霸道无匹。臣试过百余种药材，皆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蔓延，无法彻底根除。古籍所载，唯一之法，是以至阳至刚之物为引，强行冲开被毒素堵塞的心脉，方能逆转生机。 赵桓眼神一紧，俯身追问：那至阳至刚之物，究竟是何物 许奉沉默半晌，似是在斟酌措辞，随后缓缓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赵桓，那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更有笃定。 龙血。 龙血赵桓闻言一怔。 正是。许奉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闻，所谓龙血，非是异兽之血，乃是真龙天子……心口处的本命精血。需取三滴，以温火炼化后兑入汤药，方可解此奇毒。只是……此法凶险异常，心口取血关乎龙脉气运，取血之人轻则元气大伤，需静养数年，重则……恐有性命之忧。陛下，您…… 许奉的劝诫尚未说完，赵桓已然转身，大步走向墙边挂着的侍卫佩刀，反手将那柄寒光凛冽的弯刀摘了下来，刀鞘碰撞墙壁发出一声轻响。 不必多言。 他毫无丝毫犹豫，抬手解开胸前的龙袍盘扣，将衣襟向两侧拉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心口处隐约可见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早年亲征时留下的印记。 李纲、种师道，你二人听着！他目光锐利如剑，扫过在场的文武大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姚将军为护朕周全，身中此等剧毒，今日，朕便以血还血，救他性命！朕若有不测，便即刻拥立太子监国，大宋江山的安危，就交由诸位卿家了！ 言罢，他手腕翻转，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心口处划开一道一寸来长的深口！刀锋划过皮肉的瞬间，他牙关紧咬，额角渗出一丝冷汗，却未曾发出半点呻吟。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胸膛滑落，其色非寻常殷红，而是裹挟着一缕淡淡金芒，宛如熔浆般滚烫不已，空气中甚至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 许奉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取出一只温润的羊脂玉碗，快步上前接住那滴着金芒的鲜血，不多不少，恰好三滴便立刻移开玉碗。 陛下！ 李纲与种师道等人惊呼着扑上前，种师道急忙按住赵桓流血的伤口，李纲则颤抖着取出伤药和纱布，几人手忙脚乱却又有条不紊地为他处理伤口。 赵桓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却仍强撑着身躯，目光紧紧盯着许奉的动作——只见许奉将三滴龙血倒入药碗，以银匙轻轻搅动，待血色与药汁完全融合后，他亲自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撬开姚平仲紧闭的牙关，一勺一勺缓缓喂下。 姚平仲牙关紧闭，吞咽困难，一碗汤药竟足足喂了半个时辰，殿内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目光死死盯着榻上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最后一滴药汁顺着姚平仲的喉间滑入腹中，沉寂的殿内忽然有了微妙的变化，奇迹悄然降临。 姚平仲那张乌青如墨的面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紫，渐渐恢复出淡淡的血色；他胸口那恐怖的伤口，渗出的黑血也慢慢止住，转而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痂；那几乎停滞的微弱呼吸，更是一点点变得悠长而有力，胸口的起伏也愈发明显。 咳……咳咳…… 一声剧烈的咳嗽过后，姚平仲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虽仍带着迷茫，却已然有了神采，他转动眼珠，缓缓看向围在榻边的众人，虚弱地吐出几个字：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