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帅旗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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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于高大战马上的斡离不瞳孔骤缩，那双素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瞬间凝作针尖大小，眸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眼角余光骤然瞥见那道自汴梁城头激射而来的森然黑光，那光芒裹挟着凌厉的破空之势，在阴沉的战场天幕下划出一道决绝的轨迹。 其速之疾，快到极致！凌厉的破空声几乎是刚入耳畔，便已近在咫尺，竟让身经百战、反应迅捷的他连做出格挡或闪避的反应余地都无！ 生死关头，他脖颈下意识地猛地一拧，想要偏头避开这致命一击，可那箭矢仿佛被冥冥中的力量指引，宛若生有灵智般，精准地锁定了他的要害，避无可避。 “噗！” 箭矢虽未直接命中心口等要害，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扎进他头盔护佑下的右眼，冰冷的箭簇穿透甲胄缝隙，瞬间迸发出刺目的血花！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陡然炸开，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般响彻整个硝烟弥漫的战场，连呼啸的风似乎都为之一滞。 斡离不手中的“狼牙”弓应声脱手，沉重的弓身砸在马腹上发出闷响，他双手死死捂住汩汩流血的伤目，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让他浑身痉挛着从战马上直挺挺坠落尘埃。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战场之上，尽数落入两军将士的眼底，让喧嚣的厮杀声瞬间减弱几分。 金军士卒们先是瞳孔一震，随即满脸惊骇地看着他们所向披靡的主帅被一支来自汴梁城头的箭矢精准射落马下，身躯在尘埃中一动不动，生死未卜；而城上城下的宋军将士们，则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惊呼，他们亲眼目睹自家天子执弓搭箭、如天神临凡般，一箭便废去了敌军不可一世的最高统帅！ 那面象征着斡离不权威的狼头帅旗，因扶旗兵惊惶之下手忙脚乱，猛地歪斜倾倒，旗杆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最终“轰”地一声砸落尘埃之中，扬起一片灰土。 这一幕恰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大帅死了！”“主帅被射死了！”“快跑啊，再不跑就完了！”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般瞬间点燃了金军阵脚。 恐慌如瘟疫般在金军阵中疯狂蔓延，本就因连日苦战、主将遇袭而摇摇欲坠的军心，在帅旗倾倒的瞬间彻底土崩瓦解。士卒们再也无心恋战，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掉头奔逃，盔甲与兵器散落一地，脚下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这已不是激烈的战斗，而是一场一边倒的单方面溃败。 “全军出击！” 城楼之上，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惊雷般穿透战场的喧嚣，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决绝。紧接着，汴梁城东西南北四门亦同时洞开，沉重的城门缓缓放下，发出“嘎吱”的声响！种师道、张叔夜等将领身先士卒，率领城内所有养精蓄锐的预备队，如同下山猛虎般从四面八方冲杀而出，战旗猎猎，喊杀声震耳欲聋。远方地平线上，那三支日夜兼程赶来的勤王大军也终于抵达战场，旌旗连绵不绝，迅速完成了对金军的最终合围！ 绝望的阴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扩散，牢牢笼罩了每一名金兵的心头，让他们手脚冰凉，斗志全无。 斡离不被数名忠心耿耿的亲兵拼死从混乱的人潮中拖拽起来，右眼的剧痛如同万千钢针穿刺，几乎令他昏厥过去。他勉强睁开仅存的左眼，模糊的视线中尽是自家士卒奔逃的背影与宋军冲杀的身影，耳畔喊杀声、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回荡，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一口鲜血猛地喷吐而出，溅在身前的尘土上，开出一朵刺目的血花。 败了。这场他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战事，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狼狈，如此屈辱。 “走！快……护着本帅……撤退！”他抓着亲兵的手臂，竭尽最后一丝气力，声音嘶哑地嘶吼着下达撤退的指令，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然而，宋军已形成铁桶般的合围，四面皆是震天的喊杀与闪烁的刀光剑影，他们还能撤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