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狼王的凝视：来自南方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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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草原，风雪未歇。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肆虐，天地间苍茫一片，肃杀之气弥漫，即便是最矫健的雄鹰也敛翅藏于巢穴。 铁木真的金帐之内，却暖意如春。帐壁悬挂着斑斓虎皮与征战锦旗，铜炉燃着名贵香料，与篝火暖意交织。地面铺着厚实狼裘，踩之无声，篝火旁，几名被俘汉人工匠瑟瑟发抖，脸色惨白，指尖因紧张微微颤抖，手足无措地摆弄着一堆拆解零散的火铳零件。 这些泛着冷光的金属零件，正是不久前从塔塔尔部缴获的战利品，亦是铁木真心中最惦记的“破敌利器”。 “废物尔！”铁木真端坐于玄狐裘王座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工匠慌乱身影，见其半晌未能拼凑完整火铳，眼中闪过不耐，语气满是压抑怒火，“若连此等器物都无法仿制，留尔等何用！”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翻零件堆，金属零件散落一地，脆响刺耳。几名工匠如遭雷击，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魂飞魄散间伏地颤抖，浑身抖如筛糠。 “大汗息怒！”其最信任的谋士耶律楚材——这位精通汉家典籍的契丹贵族，身着青色儒衫，面容儒雅，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沉稳恳切地劝谏，“此物系宋人秘技，工艺精巧绝伦，尤以引火之‘火药’，配比涉及硝石、硫磺、炭粉等原料，分毫之差便难引火，非一日之功可破解。” 铁木真烦躁地在帐中踱步，魁梧身影在火光下投出晃动暗影，玄色战袍下摆扫过狼裘，每一步都带着沉凝的压迫感。 自那晚塔塔尔部营地火光冲天，亲眼目睹火铳喷吐火舌、撕裂铠甲的威力后，他对南方那个素来被视作“孱弱”的帝国，忌惮便与日俱增。 他派出的探马历经艰险潜入宋境，传回讯息堆满案几，桩桩件件皆令他心头发紧——那看似温和的南方王朝，正悄然迸发令人心惊的力量。 宋人不仅在北方边境筑起由巨型火炮与坚固堡垒构成的“钢铁长城”，城墙高达数丈，炮口乌黑森然，令他纵横驰骋的蒙古骑兵多次试探均铩羽而归，难越雷池半步；更令人忌惮的是，其腹地一种名为“格物”的学问日渐兴起，催生出诸多匪夷所思的器物。 他们能造无需风力、仅凭煤炭驱动便自行转动的“铁轮子”（蒸汽机），据说已用于工坊驱动机器；能造钢铁船体、高耸过楼、可载数百人远航万里的“海船”，扬帆便能穿越汹涌大洋。 这些闻所未闻之事，在铁木真脑海中竟如萨满巫师口中的神话般离奇。然探马带回的草图与目击者详描再三证实，此皆为千真万确的实情！ “耶律楚材，”铁木真猛地驻足转身，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投向谋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汝且告知，那宋朝皇帝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令腐朽王朝焕发生机” 耶律楚材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捻着胡须，沉思半晌后脸色愈发凝重，声音压低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道：“大汗，据臣搜集情报所示，此人非寻常帝王，实乃……妖孽！” “其登基不过数载，彼时宋朝积贫积弱，外有金、西夏环伺，内有奸臣当道、民生凋敝，已然行将就木。可他却以雷霆手段整顿朝纲，清除奸佞，改革赋税，扶持农工，硬生生将王朝从鬼门关拉回。其手段之狠辣，心计之深沉，远超常人想象。” “对付金国，他行‘养寇’之策，暗中资助我部却又挑拨蒙金矛盾，坐观双方厮杀互耗；对付西夏，则用‘经济’之术，以精美丝绸、瓷器与先进器物垄断西夏市场，扼其经济命脉，不费一兵一卒便令其俯首称臣。” “而今，他又倾力钻研那些‘格物’妖术，造出诸多毁天灭地的器物……”耶律楚材深吸一口气，语气满是忧虑。 “大汗，此人才是我等真正心腹之敌！其野心绝不止于固守中原，恐怕……是要囊括整个天下！” 铁木真沉默不语，帐内只剩篝火噼啪的燃烧声与外头隐约的风雪呼啸。 他再度感受到当初在塔塔尔营地，目睹火铳齐射时那铺天盖地的威力，以及发自心底的彻骨寒意——那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更是对潜在威胁的警觉。 他深知，蒙古铁骑的优势在于草原奔袭与近身搏杀，可若任南方那“魔鬼”皇帝如此发展火器与格物之术，不出十年，自己引以为傲的蒙古铁骑，在那钢铁洪流与火炮轰鸣面前，将变得不堪一击！ 他不能等，更不能坐以待毙！ “传朕命令！”铁木真眼中重燃狼一般的凛冽凶光，猛地攥紧拳头，沉声道，“既然南方壁垒坚固，强行攻坚徒增伤亡，便先去啃西边更肥的肉！” “令哲别与速不台即刻整顿三万精锐骑兵，目标——西辽！花剌子模！拿下西域沃土，充实我军粮草与财富！” “然！”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阴冷刺骨，“另给朕从各部落挑选百余名最聪慧、最狡黠的勇士，需精通汉话、熟稔宋人习俗，伪装成走南闯北的商人、云游四方的僧侣……分批潜入宋境！” “朕不要他们带回金银财宝，也不要丝绸美女！” “朕要的，是他们那些‘格物’学问的核心图纸！是那些能造火铳、铁轮子、海船的‘魔鬼’工匠！” “偷得来便偷！偷不得，便放手去抢！抢不到图纸，就给朕……将工匠绑回来！” “朕倒要亲自看看，那南朝皇帝的‘魔鬼’器物，究竟是用何种手段造出来的！”他猛地一拍案几，桌上铜盏震得嗡嗡作响，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厉交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