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蒸汽之心：工业革命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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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立于“镇远号”宽阔如驰道的甲板之上，铜制炮管在日光下泛着凛冽冷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似低沉鼓点绵延不绝。他迎着印度洋略带咸腥的海风，衣袂猎猎作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温润玉佩，反复咀嚼脑海中系统刚解锁的“工业革命”这一全新名词，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激荡与豪情。 相较于那张曾被他彻夜钻研、边缘已泛毛边的羊皮卷海图——其上标注的新大陆秘密虽足以让探险家为之疯狂，这个象征全新时代降临的科技树，更令他心潮澎湃！胸腔中仿佛有股炽热洪流奔涌，连呼吸都较平日急促了几分。 马可波罗口中的东方奇景早已化作帝国版图的肌理，亚历山大图书馆的残卷在格物院的精心修复下渐露文明微光，新大陆的海岸线也已清晰镌刻于疆域图上……这些都只是旧时代最后的遗产与瑰宝。而“工业革命”，将是由他亲手擘画的前所未有的崭新纪元！那是一场足以颠覆天地格局的变革，每一个齿轮的转动都将奏响文明进阶的雄浑强音。 那是一个钢铁可如流水般量产的时代——高炉林立的厂区将取代零散铁匠铺，通红铁水在模具中铸就各类器械，廉价而坚韧的钢材将成为撑起帝国骨架的坚实基石；那是一个巨轮无需依赖分毫风帆，便能日行千里、横渡大洋的时代——烟囱喷薄的浓烟将成为海洋上最醒目的航标，摆脱季风束缚的船队可将龙旗插向世界每个角落；那更是一个由轰鸣机器与喷薄蒸汽构成，力量呈几何倍数增长的震撼时代——工厂里无数机械臂日夜运转，人力难以企及的生产效率将彻底改写生产力的极限。 “王德发！”赵桓扬声唤道，声音穿透呼啸海风，传向舰队后侧的技术舱室。片刻后，一名身着粗布工装、袖口沾着机油污渍的男子快步赶来，正是始终随舰队提供技术支持的格物院少监。此人年方三十出头，面容清瘦却精神矍铄，双眼亮如藏星，腰间别着黄铜圆规与测绘直尺，周身透着对格物之学的极致痴迷，堪称技术狂人。 “陛下！”王德发躬身行礼，腰弯得几乎贴近甲板，眼神中满是对赵桓的狂热崇拜。这位皇帝陛下仿佛拥有神授智慧，每一次从脑海中取出的新奇造物——从改良曲辕犁到精准天文望远镜，从威力惊人的连发火铳到便于计算的改良算盘——皆足以令整个格物院为之沸腾，引发工匠们彻夜不休的研讨与试验。 “朕有一新构想。”赵桓未作赘言，转身走向甲板中央的木桌，取过一张厚实宣纸，拿起一支削得极为锋利的炭笔，在纸上飞速勾勒。他凭记忆复原后世最经典成熟的瓦特改良式蒸汽机核心结构图，分离式冷凝器的弧形轮廓、行星齿轮组的咬合细节、离心式调速器的旋转轨迹……每一处结构、每一个部件都勾勒得清晰无误，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蕴含着简洁而高效的工业之美。 王德发起初仅抱臂立于一旁，好奇观望，嘴角还带着几分对新构想的期待。然而越看越入神，他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双眼越瞪越大，死死盯住图纸上的机械结构，仿佛那并非一张普通图纸，而是通往神之领域的唯一路径！他不自觉向前挪了两步，手紧紧攥住腰间工具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这是……”他的声音因极度激动而颤抖不已，连带着身体都微微晃动，“陛下！这……这简直是神迹！是造物主亲手绘制的设计图！它竟能将水沸时那微不足道的蒸汽之力，通过如此精巧绝伦的结构传导，转化为足以推动万斤巨轮的持续动力！这般环环相扣的设计，简直颠覆了千年格物认知！” “天才！不！即便是上古鲁班复生，也绝无可能想出这般惊世骇俗的构想！这根本是神才方能触及的领域！”王德发越说越激动，脸颊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赵桓画完最后一笔，在图纸右下角签下“太初一号”四字，将图纸递予他：“朕将其命名为‘太初’一号蒸汽机。朕不管你动用多少工匠、消耗多少材料，在我舰队穿越红海抵达埃及之前，朕要在‘镇远号’上见到它的第一台实验原型机！”语气斩钉截铁，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遵旨！”王德发如捧着最神圣的法旨，先用袖口仔细擦净双手，才以颤抖的双手接过图纸，生怕指尖油污玷污了这“神作”。他双膝重重跪地，向赵桓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甲板碰撞发出沉闷声响。这并非臣子对君王的例行跪拜，而是狂热信徒对心中唯一真神的顶礼膜拜！ 恰在此时，两名身着铠甲的士兵押着一名男子走上甲板，正是暂留性命的马可波罗。他身着略显破旧的囚服，面色憔悴却目光锐利，第一眼便瞧见王德发手中展开的草图——那熟悉的机械轮廓瞬间击中记忆，瞳孔骤然收缩：“那是……蒸汽机的设计图！”更令他震惊的是，图纸上结构的精巧度与设计的完整度，较他穿越前时代最先进的技术还要领先至少百年！ 马可波罗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他一直暗自庆幸掌握着超越时代的知识，即便沦为阶下囚，仍存有一丝作为穿越者的知识优越感。可眼前这张蒸汽机图纸，如同一记重锤，将他最后的骄傲击得粉碎！他终于绝望意识到，眼前这位东方帝王绝非运气尚佳的土着，而是比自己更为恐怖、更深不可测的存在！对方在下一盘以整个世界为棋盘的惊天大棋，而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被随意摆弄、甚至可随时丢弃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将他带往格物院临时工坊。”赵桓瞥了马可波罗一眼，淡淡吩咐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朕相信，他在西方材料学与冶金工艺方面，应能为王少监提供一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参考见解。” “是！”两名士兵齐声应道，押着失魂落魄的马可波罗转身走向船舱，脚步声在甲板上显得格外沉重。 自此，“镇远号”巨大的底层船舱中，一间戒备森严的临时工坊迅速建立。船舱被隔断出独立空间，四周布满持械守卫，内部熔炉熊熊燃烧，铁砧、锉刀、量具等工具整齐排列。日夜回响着铁锤敲击金属的铿锵之声、钢材淬火的滋啦声响，还有工匠们专注的吆喝声，那是全新时代诞生之初，发出的第一声嘹亮而有力的心跳！ 舰队在印度洋的碧波中一路向北，驶过风平浪静的亚丁湾，当那条狭窄而古老的黄金水道出现在视野中时，船员们纷纷涌上甲板——红海，这条见证无数文明兴衰的古老航道，即将见证一个蒸汽时代的壮阔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