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山河映月》，震撼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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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的意外胜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柳元乃至整个柳家阵营的脸上。他们精心准备的富丽牡丹，在清辞绣坊那幅充满静谧诗意的《夏韵光影》前，竟显得那般俗艳和匠气。裁判席上几位宫中老绣娘毫不掩饰的赞赏，更是让柳元脸色铁青，几乎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 擂台周围的议论风向悄然转变，原本看衰清辞绣坊的人们开始重新审视那家位置偏僻、用料“寒酸”的小绣坊，目光中多了几分惊奇与探究。而柳家那边，气氛则明显压抑下来，匠人们交头接耳，神色紧张。 钱副会长干咳一声，强行压下场下的骚动，宣布了第二轮，也是最终轮的对决规则： “第二轮，不限题材，不限尺寸！各展所能，呈上最能代表自身技艺巅峰之作！由裁判席与在场所有同行、百姓共同观瞻评议，定最终胜负！” 不限题材尺寸！这意味着双方都将亮出压箱底的绝活，进行一场毫无保留的终极对决！ 柳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柳家的匠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从后方小心翼翼地抬出一架被巨大红绸覆盖的绣屏。红绸掀开，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耀花了人眼！ 那是一幅巨型单面绣屏——《瑶池仙会图》。以最顶级的缂丝为底，用金线、银线、孔雀羽线、乃至捻入细碎宝石的丝线，绣制出西王母宴请群仙的盛大场景。仙人们衣袂飘飘，珍馐美馔琳琅满目，祥云瑞兽环绕其间。针法极尽繁复精巧之能事，每一处细节都奢华到极致，仿佛将整个天宫的辉煌都浓缩在了这一幅绣屏之上。 “天爷啊！这……这得费多少工夫！” “你看那仙女的眼睛，好像活的！” “这金线，这宝石……柳家真是下了血本了！” 惊叹声、吸气声此起彼伏。这幅绣屏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它完美符合了人们对“顶级绣品”的一切想象——奢华、精致、恢宏。柳元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重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他不信，在如此绝对的“硬实力”面前，清辞绣坊那些小打小闹的“意境”还能有丝毫胜算！ 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清辞绣坊这边。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周娘子等人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面对如此煌煌巨制，自己这边……能拿出什么 苏清辞却依旧平静。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与周娘子、芸娘、春桃等人交汇，从她们眼中看到了紧张，但也看到了信任与背水一战的决心。 “抬上来吧。”她轻声道。 春桃和芸娘用力点头，与招娣一起，小心翼翼地从她们带来的箱子里，抬出一架同样被素布覆盖、却明显比柳家绣屏更高更宽的绣绷。其规模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难道清辞绣坊也准备了大型绣品用那些“次等料子” 苏清辞走到绣绷前，手指捏住素布一角。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扫过柳元得意的脸，扫过裁判席上神色各异的评委，最后，她朗声开口，声音清越，穿透了整个广场的喧嚣： “清辞绣坊，呈上双面绣屏——《山河映月》。” 双面绣！ 众人一愣。 双面绣技法虽非绝密，但如此大型的双面绣屏，且要在这种场合作为决胜之作展出，需要何等的自信与技艺！ 素布滑落—— 刹那间，整个擂台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没有金碧辉煌，没有珠宝璀璨。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浩瀚壮阔的月下山河图。 深蓝色的天幕上，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清辉洒落，笼罩着连绵起伏的苍茫山峦和一条蜿蜒流淌的大江。山势雄浑，江水浩渺，意境悠远空灵。 然而，让所有人失语、甚至忘了呼吸的，并非是这磅礴的构图，而是那月光！ 那轮明月和洒下的清辉，并非用银线平铺直叙地绣成，而是运用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技法——苏清辞将其称为“流光捻丝法”。她将极细的银丝与透明的冰蚕丝以特殊角度捻合，再根据画面需要采用不同方向的“乱针”和“套针”绣制。 此刻，正值午后阳光最盛之时，明亮的日光从特定角度照射在绣屏之上！ 奇迹发生了！ 只见绣屏上的那轮明月和如水月华，竟然随着观看角度的微微变化，真正地流动起来！仿佛真的有月光在倾泻，在流淌，照亮了山脊，染亮了江心！那光不是死板的，而是活的，是有层次的，是有情绪的！山峦的背阴处深邃幽暗，而受光处则清晰呈现出岩石的纹理和树木的轮廓，立体感惊人！ 这根本不是刺绣，这简直是魔法！是将天上的月光封印在了绣布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有人失声惊呼。 “月光……月光在动！我眼花了么” “那是怎么绣出来的那不是线，那是光啊！” 惊叹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远比之前对柳家绣屏的赞叹更加热烈和难以置信。人们挤挤攘攘，试图从不同角度去看那流动的月光，每一次视角转换，都引来新的惊呼。 柳元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震惊和苍白。他身边的柳家匠人也全都目瞪口呆，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景象。 裁判席上，那几位宫中老绣娘早已激动得站了起来，不顾仪态地凑到绣屏前，手指颤抖着想要触摸，又恐玷污了这神迹般的作品。 “鬼斧神工……真是鬼斧神工啊！” “老身钻研绣艺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 “以针线捕光影，这已非技艺，而是通神了！” 钱副会长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人群外围，几位衣着普通、气度却非凡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为首一人，面容儒雅，目光深邃，周身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他负手而立，看着那幅《山河映月》，眼中爆发出无比锐利的光芒，脸上写满了震撼与欣赏。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一位做文士打扮的随从低语了一句：“去查查，那绣娘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 “是。”随从低声应下。 此刻，广场之上，万物失色。所有的光辉，仿佛都汇聚到了那幅《山河映月》之上，汇聚到了那个创造了奇迹的年轻绣娘身上。 苏清辞站在绣屏旁，阳光勾勒出她沉静的侧影。她听着排山倒海般的惊叹，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却异常平静。 她知道，她赢了。 赢的不是一场比赛，而是用针线，征服了所有人的眼睛与心灵。 《山河映月》，震撼全场。清辞绣坊之名，于此一刻，真正响彻京城，亦悄然传入那九重宫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