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绣坊庆功，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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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赐金牌与“女绣师”的封号，如同两道璀璨金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清辞绣坊上空的阴霾。百工大赛的辉煌胜利，不仅彻底粉碎了柳家的阴谋，更将绣坊的声誉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回到绣坊，压抑了许久的狂喜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春桃抱着那面沉甸甸的金牌，又哭又笑，激动得语无伦次。 招娣和小草等小学徒们也兴奋地围着她又蹦又跳，小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光彩。 周娘子抚摸着那块象征着无上荣光的金牌，老泪纵横，喃喃道：“值了……这辈子值了……” 连一向清冷的芸娘，眼角也湿润了，嘴角噙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林雪站在稍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脸上也带着一丝浅淡的、复杂的笑容。 苏清辞看着眼前欢腾的景象，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从被诬陷驱逐，到别院挣扎求生，再到今日御前扬名，一路走来，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这一刻的喜悦，是她们所有人用汗水、智慧甚至泪水共同换来的。 “今日高兴！”苏清辞扬声笑道，压下心中那一丝因皇帝赏识而带来的隐忧，“周姨，春桃，去订一桌好酒菜来！再把街坊四邻、还有学堂里孩子们的家长都请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好嘞！”春桃响亮地应了一声，拉着招娣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消息传出，左邻右舍纷纷前来道贺。平日里冷清的清河街，今日变得格外热闹。绣坊内摆开了两张大桌，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香气四溢。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充满了劫后余生、苦尽甘来的畅快与喜悦。 苏清辞作为主角，自然被众人团团围住，敬酒、道贺、询问大赛细节，应接不暇。她虽不擅饮酒，但今日心情激荡，也难免多喝了几杯果酒，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然而，在这片喧闹的喜庆之下，苏清辞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大赛胜出、荣获殊荣固然可喜，但柳家败得如此惨烈，岂会善罢甘休皇帝的青睐是护身符，但也可能成为更猛烈风暴的引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加热烈。几个小学徒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大人们则高声谈笑，划拳行令。 苏清辞趁隙稍稍退到后院透气，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她目光无意中扫过墙角堆放明日准备染色的丝线坯料和几桶已调配好的染料桶。 忽然，她目光一凝。 借着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微光，她似乎看到其中一个染料桶的盖子，似乎被微微挪动过，边缘还残留着一点与周围颜色不太相符的细微粉末痕迹。 她的心猛地一沉。这些染料是明日要用来染制一批重要订单丝线的，由芸娘亲自调配看管，向来盖得严实。难道是芸娘匆忙间没盖好 不对……那点粉末……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立刻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个桶盖。 只见原本应该色泽均匀的靛蓝色染液中，表面漂浮着一些极细微的、尚未完全溶解的白色粉末，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不同于寻常染料气味的刺鼻感！ 有人下毒！ 目的显而易见——一旦用这被污染的染料染了丝线，绣出的成品要么色泽诡异，要么极易褪色脆裂，甚至会像之前谣言所说，导致皮肤过敏！届时，刚刚获得的御赐荣光将会瞬间沦为笑柄，清辞绣坊的信誉将彻底崩塌！这比单纯的原料封锁狠毒百倍！ 苏清辞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酒意彻底清醒。她猛地盖上桶盖，目光锐利如刀地扫向依旧喧闹的前院。 是谁！ 是外贼潜入还是……内鬼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声张。此刻庆功宴正值高潮，若当场揭破，必然引起恐慌，打草惊蛇。 她不动声色地唤来周娘子和芸娘，以查看明日工料为由，将二人引至后院。 “周姨，芸娘，你们看这个。”她压低声音，指着那桶染料。 周娘子和芸娘凑近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芸娘更是失声道：“这不可能！这桶染料是我亲手调配盖好的！这白色粉末绝不是里面的东西！” “有人趁乱动了手脚。”苏清辞声音冰冷，“此事不要声张。周姨，你悄悄去前院，留意所有人的动向，尤其是……是否有生面孔混进来，或者有谁曾短暂离开过席位。芸娘，你立刻检查所有染料和原料，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被动过。” 两人心领神会，强压着震惊与愤怒，点头领命，悄然分头行动。 苏清辞则亲自守着那桶被污染的染料，心中寒意更甚。对方选择在庆功宴下手，时机歹毒至极。利用众人的松懈和混乱，几乎就要得手了！ 幸好……幸好她从未真正放松警惕。 不一会儿，芸娘脸色苍白地回来，低声道：“东家……其他染料没事，只有这一桶……是明天要染那批贡品级苏杭线的主要染料……” 目标明确，就是要毁掉最重要的订单！ 又过了一会儿，周娘子也回来了，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前院都是熟面孔，街坊邻居也都在，没见生人。期间……期间林雪说有些头晕，去厢房休息了一小会儿；招娣和小草跑出去追打嬉闹过；还有……后厨帮忙的刘婶子出来倒过一趟潲水……时间都不长，也都有可能接触到后院。” 范围太广，难以锁定。但无论是外贼还是内鬼，都意味着危机从未远离，甚至已经渗透到了身边。 庆功宴的欢声笑语从前阵阵阵传来，与后院的冰冷发现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苏清辞看着那桶几乎毁掉一切的毒染料，眼神一点点变得坚毅冰冷。 “把这桶染料悄悄处理掉，不要让人看见。重新调配一桶，就说之前那桶不小心打翻了。”她冷静地吩咐道，“今晚之事，仅限于我们三人知晓。” “那下毒的人……”周娘子忧心忡忡。 “狐狸尾巴既然露出来了，就不会只这一次。”苏清辞目光幽深，“我们越是平静，对方就越会疑惑，也越容易再次出手。暗中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和原料看管。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置我们于死地！” 一场本该尽兴的庆功宴，就在这表面欢庆、内里惊心的氛围中接近尾声。送走了宾客，收拾了残局，绣坊重新安静下来。 但每个人的心情都已不同。苏清辞、周娘子、芸娘心中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影。而其他沉浸在喜悦中的人，如春桃、招娣，则丝毫不知一场致命的危机刚刚与她们擦肩而过。 苏清辞独自站在院中，仰望夜空。繁星点点，却无法照亮她心中的所有迷雾。 皇帝的赏识，柳家的败北，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反而引来了更阴险的毒计。这京城之水深不见底，暗流汹涌之下，清辞绣坊这艘刚刚的小船，能否扛住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她握紧了袖中的御赐金牌，那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已拥有的资本，也提醒着她即将面对的更严峻的挑战。 庆功的酒杯尚未完全冷却，新的战斗却已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