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家失势，树倒猢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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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的惊雷，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裹挟着帝王的雷霆之怒，狠狠劈向了江南。 皇帝旨意抵达江南时，柳万山正在他那奢华无比的书房内，对着心腹管家大发雷霆，痛骂苏清辞和那些“吃里扒外”的小作坊，筹划着更阴狠的报复之计。他甚至已经写信送往京城二皇子府，请求殿下务必尽快出手，彻底摁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二皇子的回信，而是钦差大臣冰冷无情的面孔和森严的御林军。 “柳万山接旨！”钦差大臣展开明黄圣旨，声音如同寒铁敲击，响彻了整个柳家祖宅。 当听到“欺君罔上”、“以次充好”、“罪不容恕”、“革职查办”、“查封产业”等字眼时，柳万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猛地瘫软在地，浑身筛糠般抖动起来。 “不……不可能……陛下……陛下一定是误会了……我是冤枉的！我要见二皇子！我要见殿下！”他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绝望的嘶嚎，试图挣扎。 然而，御林军士兵毫不留情地将他架起，剥去象征身份的锦袍玉带，套上沉重的枷锁铁链。 “柳老爷，哦不，罪人柳万山，”钦差大臣冷漠地看着他，“证据确凿，陛下震怒，二皇子殿下此刻自身难保，岂会见你带走！” 柳万山被如狼似虎的官差粗暴地拖拽出去，沿途洒下他绝望的哭嚎和咒骂。曾经不可一世的江南绣业巨擘，转眼间便成了阶下之囚。 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钦差大臣一道道命令发出，江南乃至全国各地的柳家产业，迎来了灭顶之灾。 “封！” “查封柳家所有绸缎庄、绣庄、染坊、丝线作坊！” “所有账册、货物，一律清点封存！” “柳家一应人等，不得随意离开，听候审讯！” 盖着官印的封条，如同白色的招魂幡，贴满了柳家旗下每一间店铺、每一座工坊的大门。昔日车水马龙、客似云集的繁华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官差的呵斥、伙计的慌乱、以及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啧啧，真是想不到啊，柳家这么大的家业，竟然干这种黑心勾当！” “活该！让他们以次充好，坑害咱们老百姓！” “听说宫里娘娘们的衣服都用了他家的坏料子，真是胆大包天！” 柳家积累百年的财富、声誉，在皇权的铁拳之下，如同沙堡般顷刻崩塌。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工坊里尚未完工的精品绣件、账房里记录着巨额往来的账册……全部被官府登记在册，贴上了封条。 树倒猢狲散，往日里巴结奉承柳家的官员、姻亲、合作伙伴，此刻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划清界限。柳家旁支子弟如惊弓之鸟，四处托关系、变卖细软，试图撇清关系或远走高飞。府中仆役下人更是人心惶惶，有的卷了细软偷偷跑路，有的则被官府盘问拘押。 柳万山的几房妻妾哭天抢地，争夺着仅剩的首饰细软，上演着一出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丑剧。往日钟鸣鼎食的柳家祖宅，一夜之间变得愁云惨淡，如同鬼宅。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清辞绣坊，却呈现出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消息传回京城，绣坊上下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压在头顶的巨石终于被搬开，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 春桃激动地拉着招娣又跳又笑，周娘子擦拭着眼角感慨万千，连一向清冷的芸娘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然而，苏清辞却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她站在绣坊二楼的窗前，望着远处街道上依稀可见的、正被官府查封的柳家绸缎庄，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一丝凝重。 柳家倒了，但真正的敌人并未伤筋动骨。二皇子经此一事，虽折损财源臂膀，威望受损，但其根基仍在，其野心未灭。此番结下死仇，他日的反扑必将更加疯狂。 而且，柳家倒台留下的巨大市场空白，必然会引来新一轮的争夺。清辞绣坊能否趁势而起，站稳脚跟，还需步步为营。 “周姨，芸娘，”她转身，对沉浸在喜悦中的众人道，“柳家倒台，并非终点。通知下去，绣坊上下，不得有任何庆贺、炫耀之举，更不可落井下石。一切如常，专心做好我们自己的活计。” 众人见她神色严肃，也渐渐冷静下来，纷纷点头称是。 正如苏清辞所料，柳家的崩塌在京城乃至全国绣业引发了巨大的地震。与柳家关联密切的绣庄、供应商人人自危，急于寻找新的出路。而原本被柳家压制的其他绣坊则看到了机会，摩拳擦掌，试图瓜分柳家留下的市场份额。 一时间，绣业行会内暗流涌动，各种试探、结盟、倾轧层出不穷。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在这场乱局中，最先站出来稳定局面的，竟是刚刚扳倒柳家的清辞绣坊。 苏清辞以“御赐女绣师”的身份，联合几位素有威望的老行尊，迅速召集了行会紧急议事。 在会上，她并未居功自傲，而是冷静地提出了“重整行规、质量为先、公平竞争”的倡议，严厉驳斥了某些想趁机以次充好、扰乱市场的行为。她甚至主动拿出部分清辞绣坊的平价绣品订单，分发给那些因柳家倒台而生计困难的散户绣娘和小绣庄，以稳定人心。 其胸怀与格局，令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行会成员刮目相看，纷纷附和。混乱的市场秩序得以快速初步稳定。 与此同时，来自宫中的赏赐和皇商资格的正式文书也送达了清辞绣坊，无疑为其权威增添了最重的砝码。 树倒猢狲散，但新的秩序，正在废墟之上悄然建立。 苏清辞站在清辞绣坊的门前，看着那块熠熠生辉的“功参造化”匾额和崭新的皇商招牌，目光沉静而悠远。 扳倒柳家，只是她复仇之路的第一步，也是她事业蓝图的一块重要基石。 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更加艰难，但她已无所畏惧。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后，有整个绣坊的姐妹，有民心的支持，有皇后的暗中盟谊，还有……那个远在北境，正与她心意相通的男人。 风，依旧会刮。但根基已稳，何惧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