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勇闯火海，抢救绣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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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苏清辞的声音因吸入烟尘而沙哑，目光急急扫过聚集在安全空地上惊魂未定的人群。 “东家，都、都点过了，坊里的姐妹都在这里了。”春桃强忍着咳嗽，脸上黑灰混着泪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她紧紧扶着身旁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绣娘，自己的伤腿在方才的奔跑中隐隐作痛，此刻全靠意志支撑。 芸娘清点完最后一人，踉跄着走到苏清辞身边，看着眼前吞噬一切的烈焰，泪水终于决堤：“人都在了……可是东家，坊、坊没了……我们的心血……全都没了……” 绣娘们望着那曾经承载着她们希望与梦想的地方在火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哭声此起彼伏。那是她们日夜劳作的地方，是她们靠着一针一线赢得尊严的所在，如今却只剩下冲天的火光和刺鼻的焦糊味。 苏清辞心如刀绞，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火海。人没事，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那些凝聚了她所有心血的物件…… 核心绣谱！那是她融合现代设计理念与苏绣精髓，耗费数年心血整理绘制的图样与技法详解，是清辞绣坊独一无二的灵魂，是未来发展的根基！ 还有……生母林婉娘留下的那幅《喜鹊登梅》绣样！那不仅是母亲唯一的遗物，更是隐藏着二皇子与柳氏勾结、害死母亲的关键证据！她一直将其与绣谱一同珍藏在设计室的紫檀木匣中，方才撤离紧急，根本来不及带走！ 这两样东西，绝不能葬身火海！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升起，并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芸娘，春桃，照顾好大家！”苏清辞猛地转身，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必须回去一趟！” “什么！”芸娘和春桃同时惊呼，死死拉住她的手臂。 “东家！不行啊！火太大了！太危险了！”芸娘脸色煞白，几乎要跪下来求她。 “清辞姐！你不能去！什么东西比命重要啊！”春桃急得眼泪直流，紧紧拽住苏清辞的袖子，生怕一松手她就冲进火海。 苏清辞看着她们，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绣谱是绣坊的命脉，绝不能失！母亲的遗物……我更不能让它被毁！”她没有时间解释遗物的重要性，但那眼神中的沉重与坚决，让芸娘和春桃瞬间明白，那件东西，关乎的或许不仅仅是怀念。 “等我！”苏清辞用力挣脱她们的手，不等她们再劝阻，目光迅速扫向旁边一个提着水桶、浑身湿透的邻居，抢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将整桶水从头顶浇下！ 刺骨的冷水让她打了个激灵，却也瞬间驱散了部分灼热带来的眩晕。她撕下裙摆内衬浸湿，牢牢捂住口鼻，在众人惊恐的呼喊声中，头也不回地冲向那烈焰翻腾的绣坊主楼！ “东家——！” “清辞姐——！” 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呼唤，但苏清辞已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前方肆虐的火焰和那必须取回的东西。 主楼入口已被火焰完全封锁，热浪逼人。 苏清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绕到侧面，那里有一扇为了通风常年半开的支摘窗，此刻火势相对较小。她咬紧牙关，用手臂护住头脸，猛地撞开被烧得松动的窗棂，不顾一切地翻身滚了进去！ “轰——！” 刚一落地，一股更猛烈的热浪夹杂着浓烟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眼前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熟悉的桌椅、绣架、悬挂的成品绣品都在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屋顶不断有燃烧的碎屑和瓦砾掉落，在地上溅起一簇簇火星。 浓烟弥漫，视线严重受阻。 苏清辞凭借记忆，匍匐在地，艰难地向二楼楼梯的方向爬去。 灼热的空气炙烤着她的皮肤，湿透的衣物迅速被烘干，传来阵阵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烟尘，肺部火辣辣地疼。 楼梯木质结构已然受损，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坍塌。她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终于冲上二楼！设计室的门框正在燃烧，火舌吞吐。苏清辞屏住呼吸，用湿布包裹住手，猛地推开滚烫的门板，冲了进去！ 设计室内更是狼藉一片。 书架倾倒，纸张、画稿散落一地，许多已被引燃，化作飞舞的黑蝶。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放在墙角书架顶层的紫檀木匣！幸运的是，书架倾倒的方向恰好避开了火焰最盛的区域，木匣暂时无恙，但周围已是火海，灼热的气浪烤得木匣表面发烫。 必须快！ 苏清辞环顾四周，抓起地上一件尚未完全燃烧的厚重绣品残片，再次浸入旁边一个打翻的水缸残存的水洼中，然后猛地朝木匣周围的火焰挥去！ “嗤——”水火相交，腾起一股白汽，暂时压制住一小片火焰。她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不顾烫手，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紧紧抱在怀里！ 拿到了！ 心中刚升起一丝庆幸，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巨响！ “咔嚓——轰隆！” 一根被烧断的粗大房梁，带着熊熊烈焰和万钧之势，猛地向她当头砸落！ 苏清辞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让她向侧面奋力一扑！ “砰！” 沉重的梁木擦着她的左臂轰然落地，火星和燃烧的木屑四溅开来！尽管避开了要害，但左臂外侧仍被灼热的梁木边缘狠狠擦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来，衣袖瞬间焦糊，皮肉被灼伤，火辣辣地疼，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抱着木匣的手臂剧烈颤抖，几乎脱力。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将木匣更紧地搂在怀中，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着身体，环顾寻找生路。来时的路已被掉落的梁木和更猛烈的火焰封死。窗口！只有窗口！ 她踉跄着冲到窗边，楼下是焦急万分的人群和试图组织救火却收效甚微的邻里。窗户离地面甚高，直接跳下绝无可能。 “东家！这边！抓住！”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春桃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喊声。 苏清辞低头看去，只见春桃和几个胆大的邻居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床浸透水的厚棉被，由四个壮汉死死扯着四角，在楼下对着她窗口的位置张开！ “东家！跳下来！快！”芸娘也在下面声嘶力竭地喊道。 没有时间犹豫！屋顶还在不断坍塌，火舌已快要舔舐到她的后背。 苏清辞深吸一口气，将紫檀木匣死死抱在胸前，用尽全身力气，看准那床湿棉被的位置，纵身向下一跃！ 下坠的感觉短暂而漫长，风声在耳边呼啸。 “砰！” 她重重地砸在湿棉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扯着被子的四个汉子都踉跄了几步，但总算缓冲了大部分力道。巨大的震动让她左臂的伤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东家！” “清辞姐！”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春桃和芸娘第一时间扶住她，看到她左臂那触目惊心的灼伤和焦糊的衣袖，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快！快扶东家到那边坐下！谁有干净的布和水！”芸娘强忍着心痛，嘶声组织着。 苏清辞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浑身脱力，左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她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的紫檀木匣。匣子边缘有些焦黑烫痕，但整体完好，锁扣紧闭。 她紧紧抱着它，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绣谱和母亲的遗物，保住了！ 然而，当她抬起头，再次望向那片依旧在熊熊燃烧、不断传来坍塌声的绣坊废墟时，巨大的悲愤与冰冷的恨意再次淹没了她。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而这把火，她几乎可以肯定，来自何处。 远处街角的阴影里，那几个模糊的身影依旧静立。 他们看着苏清辞被人搀扶起，看着她怀中紧紧抱着的木匣，看着她受伤的手臂和苍白却坚毅的侧脸。为首之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随即打了个手势，几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场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一座绣坊。 苏清辞在春桃和芸娘的搀扶下站起身，左臂的灼伤疼痛刺骨，但比这更痛的，是心中的怒火与决绝。她望着那冲天的火光，一字一句，在心中立下誓言。 此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