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域使团，请求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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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辞于太极殿偏殿的那一番“文化交融利国利民”的慷慨陈词，虽未立刻让所有保守派官员心服口服，却无疑在朝堂之上投下了一颗重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她那立足现实、放眼未来的格局，以及将技艺交流提升至文明交融、国策利弊的高度，使得许多原本中立甚至心存疑虑的官员，开始重新审视这条由她亲手参与开拓的丝路，以及其背后所蕴含的深远意义。 皇帝萧景澜虽未当场对弹劾之事做出最终裁决，但其态度已明显偏向苏清辞。朝会之后，他对苏清辞温言勉励，并下令将此次辩论要点及织云部渊源始末，明发邸报，传阅各部及地方州府，其意不言自明——旨在统一思想，为日后更为广泛的对外交流铺路。 一时间，京城舆论暗流涌动，支持开拓者备受鼓舞，保守派则暂时蛰伏，伺机而动。然而，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一个来自万里之外的契机，正以超越所有人预期的速度，轰然而至，将这场关于国策的争论，推向一个戏剧性的高潮。 就在苏清辞殿前辩论的半月之后，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一骑快马带着滚滚烟尘，如同旋风般冲入长安金光门。驿卒身背赤色翎毛紧急军报，口中高呼“八百里加急！西域军报！”，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皇城。 然而，这封军报带来的并非边关烽火，而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朝野的消息。 镇守敦煌的骁骑将军赵昂呈报：西域波斯帝国、大食王国、于阗、龟兹等共计十六国，联合派遣大型使团，由波斯帝国首相之子阿尔达希尔与大食王国着名学者伊本卡西姆共同率领，携国书与厚礼，已抵达敦煌，正式请求入京觐见大靖皇帝，意欲与大靖确立正式邦交，缔结友好盟约！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长安的每一个角落。市井坊间，茶楼酒肆，人人都在热议这前所未有的盛事。十六国联合遣使！这是自大靖开国以来，乃至往前追溯数百年，都未曾有过的外交盛况！ 朝堂之上，更是如同炸开了锅。 保守派官员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他们前脚还在弹劾苏清辞“结交蛮夷”恐生后患，后脚西域诸国便联合遣使，请求建交这简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而支持开拓交流的官员，则个个扬眉吐气，尤其是户部、工部以及与市舶司、贸易相关的官员，更是喜形于色。他们比谁都清楚，如此大规模、高规格的使团来访，意味着丝路贸易将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期，带来的将是实打实的税收、就业以及琳琅满目的异域商品，于国于民，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萧景澜闻报，龙颜大悦，当即下旨：以最高国宾之礼相待，命鸿胪寺卿全权负责接待事宜，务求周全隆重；令沿途州府妥善安排食宿护卫，确保使团安全、顺利抵达长安；并择吉日，于太极殿正殿举行盛大朝会，接见西域使团。 旨意一下，整个朝廷机器迅速高效地运转起来。鸿胪寺上下忙得脚不沾地，整修馆驿，演练仪轨，挑选通译；礼部则紧锣密鼓地拟定接待流程与觐见礼仪；就连京兆尹也开始着手整顿市容，以备万国来朝之盛景。 在这片忙碌与期待中，曾经喧嚣一时的弹劾之声，彻底哑火。周允贞等人称病告假，闭门不出，形势比人强，此刻再提什么“华夷之防”，无异于自取其辱。 一个月后，深秋的长安，天宇澄澈，金菊满城。一支规模庞大、装束各异、充满着浓郁异域风情的队伍，在无数长安百姓好奇而热烈的围观中，浩浩荡荡地进入了京城。 使团人数多达数百人，除了各国正副使节、随行官员、护卫武士外，还有大量的学者、工匠、商人，以及驮着无数箱笼礼物的骆驼与马匹。 波斯使者身着锦绣长袍，头戴镶宝石的绣花小帽，气度雍容；大食使者则多着白色长袍，头缠布巾，神情睿智而虔诚；于阗、龟兹等国的使者则带有明显的西域特征，服饰色彩艳丽，热情洋溢。 为首的波斯首相之子阿尔达希尔，年约三十，深目高鼻，顾盼间自有贵气，他骑在一匹神骏的阿拉伯马上，对沿途围观的人群报以友善的微笑。而与他并辔而行的大食学者伊本卡西姆，则是一位须发皆白、目光深邃的老者，他更多地是在观察着这座闻名已久的东方帝都，眼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与对异质文明的好奇。 使团被安置在精心准备的鸿胪客馆中，受到了极高规格的款待。 次日，太极殿正殿，钟鼓齐鸣，仪仗森严。 大靖皇帝萧景澜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龙椅之上，威仪赫赫。摄政王萧惊寒身着玄色亲王袍服，立于丹陛之侧，气势沉凝。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庄严肃穆。 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以阿尔达希尔和伊本卡西姆为首的西域各国使节，身着本国最隆重的礼服，捧着国书与礼单，缓步走入大殿。他们被这东方帝国皇宫的宏伟壮丽与朝会的庄严气象所深深震撼，举止愈发恭敬。 觐见大礼依制进行。阿尔达希尔作为使团首席代表，上前一步，以流利的、充满敬意的言辞，朗声宣读联合国书： “尊贵的大靖皇帝陛下：我等奉波斯万王之王、大食哈里发、于阗王、龟兹王……之命，远渡沙海，东来朝觐，谨代表西域十六国，向至高无上的东方天朝皇帝陛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与最崇高的敬意！”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陛下神武，靖安王爷英明，横扫丝路阴霾，重现商道荣光。大靖物华天宝，文明灿烂，尤其‘东方神技’之绣品，更是令我等叹为观止，心向往之。我西域诸国，深感与大靖交好，互通有无，乃顺应天时、造福万民之盛举。故特遣使团，敬献薄礼，恳请与大靖缔结永世之好，互派使臣，开通商埠，约定关税，保护商旅，使东西文明，借此丝路纽带，交融共进，绵延不绝！” 这番话语，情真意切，目标明确，直接肯定了萧惊寒剿匪之功与大靖文化的吸引力，并将建交请求清晰地摆在了台面上。 随后，各国使节依次上前，献上国书与礼单。 礼单上的物品，琳琅满目，珍贵异常：有波斯硕大无比的夜明珠、织工繁复堪称艺术品的“天堂”地毯、大食精妙绝伦的镶嵌金银器皿与玻璃水晶、于阗的美玉、龟兹的乐舞俑、以及各色珍稀香料、宝石、骏马……其价值连城，彰显了西域诸国与大靖建交的诚意与重视。 而在这份厚重的礼单中，阿尔达希尔特意补充道：“尊贵的皇帝陛下，我等此番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国万王之王及诸位国君，对贵国靖安王妃苏大师的绣艺推崇备至，尤爱那幅在尼沙普尔引起轰动的《丝路共生》屏风，以及听闻中能沟通神明的《神佑共生》绣幔。不知能否有幸，请王妃大师不吝技艺，为我等各国王室，定制些许绣品此乃我等君主私心所愿，亦是东西艺术交融之佳话，望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满殿文武，包括丹陛上的萧景澜，心中皆是一震。 使团不仅为建交而来，更是直接点名，推崇苏清辞的绣艺，请求定制！这无疑是对苏清辞，以及她所倡导的文化交融理念，最直接、最有力的肯定与背书！ 那些曾经弹劾苏清辞“与蛮夷交往过密”、“有失国体”的言论，在此刻，显得何其荒谬与短视！ 萧景澜心中畅快，面上却保持着帝王的威仪，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有力：“贵使远来辛苦，诚意朕已深知。与大靖建交，互通商贸，共促文明，此乃利在千秋之盛事，朕准卿等所奏！具体细则，可由鸿胪寺、户部与诸位使节详细磋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垂首恭立的鸿胪寺官员，继续道：“至于王妃绣艺之事，朕亦会代为转达。王妃乃我大靖瑰宝，其技艺能得西域诸君赏识，亦是美事一桩。” “谢陛下隆恩！”阿尔达希尔与伊本卡西姆等人闻言，面露喜色，再次躬身行礼。他们知道，此次出使最重要的目标，已然达成。 盛大的朝见仪式在庄重而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当西域使团退出太极殿时，所有官员都明白，一个全新的时代，已经随着这支使团的到来，正式开启了。 消息传出，靖安王府内，苏清辞正对着西域新带回的染料样本调配色彩。闻听此事，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对她而言，这并非荣耀加身，而是她所选择的道路，被世界所认可的一个必然结果。 而朝堂之上，再无一人，敢轻易以“蛮夷”、“有失国体”之名，非议这位以一针一线，为大靖绣出了一条联通世界、彰显气度的锦绣之路的靖安王妃。 西域十六国使团请求建交，如同一股强劲的东风，彻底吹散了笼罩在朝堂上空的保守阴霾，将“靖安”盛世，推向了一个更加开放、更加自信的崭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