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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长长地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力感: “唉,它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另外……我昨晚联系了几个经济条件不错的朋友,开口借钱……”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 “情况不太好。数额太大,都表示周转不开,或者……委婉提醒别得罪陈家。” “这条路,恐怕走不通了。” 听筒里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张嘉欣压抑的抽泣声。 陆行舟的心被揪紧了,听筒里传递过来的绝望是如此清晰而沉重。 “嘉欣,”他声音放得很柔, “在电话里说这些太……沉重了。” “你在东湖雅苑等着,我这就过去一趟。我们当面说。” 陆行舟找了个借口离开家,匆匆赶到东湖雅苑。 他提着一份刚买的粥和小菜,食盒还冒着热气。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他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内,张嘉欣正蜷缩在客厅的大沙发上。 仅仅隔了一天,她竟憔悴如濒临凋零之花,眼下青影淡淡,嘴唇干裂。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绝望。 陆行舟迅速关上门反锁,将外卖轻放餐桌。 他径直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下,视线落在张嘉欣身上。 仔细打量一番后,他稍稍松了口气,心却沉得更深了。 “情况……比电话里说的还要糟,是不是” 陆行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面对残酷现实的无力感。 他不需要回答,她的样子就是答案。 他将律师分析的困境、报警的局限、借款尝试的彻底失败, 以及江揽月基于b轮融资风险的坚决拒绝,都更清晰、更沉重地复述了一遍。 他毫无保留,字字如冰石砸进张嘉欣死寂的心湖,却激不起半点希望的涟漪。 “老周已经过去了,”陆行舟试图抓住一点微光, “他会尽量守着你父母。他……” “他也打听到一些消息,陈彦斌这人睚眦必报,在本地根子很深。” “老周只能待到晚上,他担心明天……”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像寒冰一样冻住了空气。 陆行舟的话音落下,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嘉欣呆呆地望着他,眼中残存的光源彻底熄灭。 冰冷的绝望感如滔天海水,瞬间淹没她所有感官,令她窒息颤抖。 “没……没路了……真的……没路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转瞬间,积压的恐惧、委屈和无助如洪水决堤,冲垮理智的最后防线。 她再也支撑不住,如断弦般扑进陆行舟怀中,失声痛哭。 “陆老师……救救我爸妈……救救他们……” “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滚烫的泪水瞬间洇透他胸前衣襟。 她身体剧烈颤抖,如暴风雨中失去依靠的孩童,死死抓住唯一的浮木。 陆行舟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电流击中。 张嘉欣滚烫的眼泪和绝望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带来一种沉重而陌生的冲击。 他下意识抬手,迟疑地落在她起伏的背上,如枯枝般僵硬地轻拍两下,干涩地挤出一句安抚: “嘉欣……别这样……冷静点……冷静点……” 但这话语在深重的绝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躯体的脆弱与崩溃边缘,对陈彦斌的滔天怒意伴着无力感灼烧胸腔。 同时,一种尖锐的不合时宜感猛地刺入脑海——越界了! 江揽月冷冽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好在,这失控的爆发并没有持续很久。 也许是陆行舟的僵硬让她瞬间清醒,又或是彻底宣泄后的虚脱, 张嘉欣的哭声渐弱,变成了压抑的呜咽,紧抓着他衣服的手指,也渐渐松开了。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向后跌坐回沙发,死死捂住脸。 肩膀仍在无法抑制地抽动,泪水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陆行舟暗暗松了口气,但胸口那块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却沉甸甸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望着眼前蜷缩着、沉浸在无边痛苦中的身影,所有安慰的话都堵在喉间。 只剩下沉重如铁的叹息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移开目光,声音沙哑地再次强调,更像是在转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记住……证据……录音……拍照……这很重要。” “我先走了,锁好门,有事……立刻打给我。”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关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嘉欣缓缓放下手,脸上泪痕交错。 门扉合拢的刹那,眸中星火寂灭,寒霜在她眼底永固。 没过多久,母亲偷偷打来电话,声音依旧惊恐,但似乎喘了口气: “欣欣……上午那帮人又来了!砸得更凶了!” “骂的话……哎哟,难听得没法听!” “昨晚那周师傅下午来了,人高马大杵在咱家楼下,也不吭声,就冷冷盯着。” “那帮人后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嘉欣心里五味杂陈。 陆行舟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他在尽全力。 老周的“站岗”像一道临时屏障,暂时挡住了砸向父母的拳头,这让她感激得想哭。 但清醒的认知也像冰水浇头:这屏障太脆弱了,只能拖住一时片刻。 而且,陆行舟下午带来的那些冰冷现实—— 法律的无望、援助的断绝、对手的凶悍—— 早已将这点感激碾碎,只剩下更深的无力和悲凉。 那笔巨额债务,这个被陈彦斌死死攥在手里的核武器,纹丝未动。 陆行舟的朋友不可能天天守着,警察也不可能24小时当保镖。 三天的期限,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寒光闪闪,随时会斩落。 债务的阴影沉重得让人窒息。 她像疯了一样翻着通讯录,给所有能想到的远房亲戚、昔日同学打电话。 回应要么是委婉的拒绝,要么一听那数字,直接挂了,忙音嘟嘟作响,敲打着她的绝望。 她甚至冲进当铺,把值钱首饰一股脑拍在柜上,可换来的那点钱,连债务的零头都抵不上。 夜深人静,她蜷缩在冰冷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