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逛勾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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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落，榕城的灯火便从榕树虬结的枝桠间次第亮起，正因为这里遍布榕树，榕城才因此而得名。 垂落的气根如帘，缀着星子般的灯笼，将青石板路映得暖黄。港口的渔火与城郭的灯海连成一片，涛声里混着街市的喧嚣，连咸腥的海风都染了几分热闹。 主干道上，商铺的幌子在风中摇晃，绸缎庄的琉璃灯将蜀锦照得流光溢彩，首饰铺的银铃随人潮叮咚作响。 小贩挑着担子穿街过巷，糖画儿的甜香混着烤鱿鱼的焦香，引得孩童扯着大人衣袖不肯挪步。茶楼里的说书人正讲到兴头上，折扇“啪”地一合，满座喝彩声险些掀了屋顶。 码头边更是热闹，归航的渔船刚卸下银鳞般的海货，便被酒楼的伙计和市集的商贩围住。 穿麻鞋的脚夫扛着货箱匆匆走过，腰间的汗巾湿了又干，嘴里吆喝着号子。 酒肆的二楼，醉醺醺的水手拍着栏杆唱渔歌，调子被海风揉碎，飘向远处点点的灯塔。 在更晚些时候，夜市的摊子会支得更长，卖鲛绡的胡商比划着手势，穿短打的书生蹲在瓷摊前挑拣青花。 卖花姑娘提着竹篮穿绕人群，栀子与茉莉的香息缠上公子的锦袍。 忽然一阵急促的梆子声自巷口传来，巡夜的武侯提着气死风灯走过，灯光扫过墙角打盹的黄狗，惊得它甩甩尾巴，钻进了灯笼映照的榕树根下。 海风从城门洞溜进来，卷起几片落蕊，与满街的灯火一同，在夜色里轻轻摇晃。 顾风三人迎着海风，悠然自得地漫步在主干道上，尽情欣赏着这座海滨城市的独特风貌。 顾风和肥米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时不时对街边摊贩们的叫卖口号评头论足，偶尔还会驻足观看远处沙滩上流连忘返的人群，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然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戏言却哭丧着脸，极不情愿地跟在顾风和肥米身后。 原来，就在傍晚的时候，戏言之前编造的“去勾栏打听消息”的谎言被无情地戳穿了。 这一揭穿，立刻给了顾风和肥米一个绝佳的攻击借口，两人毫不客气地嚷嚷着要让戏言赔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戏言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得无奈地答应晚上带他们去逛勾栏，以此来平息顾风和肥米的怒火。 就这样，三人现在正朝着南街的勾栏走去。 至于为什么不去东街的勾栏，戏言给出的理由是他白天已经去过了，总不能老是光顾同一家勾栏吧，那样很容易和里面的伶人产生感情的。而且，这座城市有这么多勾栏，他当然要做到“雨露均沾”啦！ 但实际上顾风和肥米知道这只是戏言的借口，之所以要去南街勾栏，是因为南街相对来说更加的偏僻，房租更加的便宜，所以即使南街勾栏里的伶人都很不错，价格也会比其他地方更低一些。 这戏言明显是抠门病犯了，不想花太多的银子。 但顾风和肥米也没有拆穿戏言。 肥米是因为无所谓，就以他那狰狞的容颜，估计很难勾搭上伶人，若是不戴着面具，大街上的人可能早就对他指指点点了，所以他今晚能不能揽伶人入怀还不一定呢，他自己也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而顾风呢，则真的是抱着打听消息的目的去的。 虽然戏言之前一直以这个理由在为自己标榜，甚至隐瞒顾风和肥米他去找伶人的事实，但其实戏言说的很对，勾栏和青楼这种场所，的确是打听消息的最佳去处。 之所以不去青楼，原因其实有很多。首先，青楼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对于戏言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请顾风和肥米去逛青楼。 然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顾风心底的一些担忧。 他始终牢记着乔凝霜曾经说过的话，像颂雅坊那样为天元王朝揽财的场所，在整个天峰王朝竟然不下有十个！ 这还仅仅只是乔凝霜所知道的数量而已。从她的口中可以得知，她在他们那个组织中的地位其实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低微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个地位低下的人，都能知晓有如此之多的揽财点，这就意味着真正的数量肯定远远超过了十个。 虽然乔凝霜声称他们只是负责控制商人和揽财，但这种场所既然都已经开办了，又怎么可能不顺便打听和收集一些情报和消息呢 毕竟，这些场所往往都是人流密集、消息灵通的地方，对于情报的获取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途径。 只不过这些事情可能深居颂雅坊三楼的乔凝霜并不知情罢了。 顾风不想去逛青楼，就是担心又遇到像颂雅坊这样的存在，到时候自己想打听的消息没有打听到，反而把自身的行踪和消息透露了出去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乔凝霜的上主，还没有撤销对顾风的刺杀命令。 这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风也就只能逛逛勾栏了。 这榕城的面积极大，三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终于走到了南街。 三人联袂走进勾栏里，这个勾栏开始在一个二层小楼上，当他们走上二楼时，二楼的舞台上正唱着戏曲。 这里虽然相对偏僻，但这个勾栏收费却比其他勾栏低，因此客人并不少，整个二楼十几张桌子，只有一两张角落的桌子空着。 他们三人没等伙计的张罗，便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并叫了一壶茶和几碟干果蜜饯，彼此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肥米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戏言则有些庆幸和忐忑，他一边庆幸着顾风和肥米没有四处观察伶人，一边又忐忑着，生怕两人突然就要拉着伶人去大厅后面的隔间。 若是顾风和肥米如此做了，那按照规定，这伶人的辛苦费，就要戏言来给了。 顾风将肥米和戏言各自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但他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他在等，他等着其他人聊天。 等他们三人半壶茶下肚后，台上的戏曲也已经表演完毕。 根据勾栏的安排，一种节目表演完了过后，会给时间让戏子们休息休息，也给下一批要登台表演的演员们准备准备。 因此，每个节目之间的衔接，基本上都有一炷香左右的空闲时间，在这一炷香之内，逛勾栏的人由于没得节目看，是最容易聊天吹牛的。 果然，没过多久，在距离顾风他们两张桌子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尽管声音非常低，但对于顾风等三位武者来说，却如同在耳边低语一般清晰可闻。 “你知道吗前几日，时光联盟的少盟主在赶往榕城的途中，竟然与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无缺公子不期而遇！”其中一人轻声说道。 “哦真的吗”另一人显然对此事颇感兴趣，追问道，“无缺公子之前可是放出话来，说要找时光联盟的人切磋切磋呢。这次他们两人碰面，有没有打起来” “那是自然！”先开口的人肯定地回答道，“我表哥当时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他说那两人的打斗简直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啊！” “哇，这么厉害！”听到这里，另一人不禁惊叹道，“那最后谁赢了呢” “这可不好说，”先开口的人卖了个关子，“毕竟两人都是顶尖高手，实力不相上下。不过，据说打完之后，他们都有了很大的收获。” “哦是吗”另一人好奇地问，“那时光联盟的少盟主有没有说什么” “有啊！”先开口的人继续说道，“我表哥说，时光联盟的少盟主当场就表示要多逗留一天，好好消化一下这次切磋的心得。要不然的话，他今天就能抵达榕城啦。” 这个人说着说着，脸上便露出了一种骄傲的神情，仿佛他才是时光联盟的少盟主一般。 顾风听到这两人的谈话后，目光不由得转向了肥米，眼神中尽是疑惑，仿佛是在询问肥米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肥米可是时光联盟的人。 但是肥米也愣了一下，他看向顾风，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 顾风皱了皱眉头，在思考着要不要上前问一问那两人，知不知道尚贤和无缺公子交手的具体地点。 这时肥米也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着顾风低声说道： “按照时间和路程计算，少盟主的确会在这一两天抵达榕城，我已经将我们住所的位置以书信形式告诉给少盟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