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鸩毒入喉与“交杯”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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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草叶的腥味涌入鼻腔，我趴在绿化带的阴影里，像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围墙内，保安的呼喝声和杂乱的手电光柱如同追魂的锁链，一次次掠过我头顶的枝叶，近在咫尺。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伴随着官员那惊恐僵死的面容、墙壁上那诡异的荆棘王冠、还有那个散发着疯狂献祭意味的冰冷眼睛符号，在脑中疯狂闪现。 鸩酒……我喝下的是一杯彻头彻尾的鸩酒！ 李主管让我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酒窖”，而是一个刚刚发生过诡异死亡的凶案现场！她早知道！她绝对早知道！ 那杯“腐败醇醪”之下，掩盖的是冰冷的死亡和更深的恐怖阴谋！ 后背那早已消失的刺痛感仿佛再次隐隐作祟，教官那句“空白标签”的警告如同冰锥刺入脑海。我不是偶然撞破，我是被精准地、冷酷地投递到了这个陷阱之中！ 他们想干什么用一具官员的尸体来给我“醒酒”还是用这个足以让我万劫不复的现场，作为将我彻底绑死的枷锁！ 巨大的恐惧和被利用的愤怒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我的内脏。 围墙内的骚动持续了几分钟，似乎没有发现通风口的异常，脚步声和灯光渐渐远去，最终恢复了死寂。 但我依旧不敢动弹，趴在冰冷的土地上，直到四肢都冻得麻木，确认彻底安全后，才如同丧家之犬般，踉跄着从绿化带里爬出来。 天边已经泛起了灰白色的曙光，城市即将苏醒。而我，却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永无止境的寒夜。 我不敢回招待所，也不敢去任何熟悉的地方。我在最早班的地铁开通后，像一具游魂般混入稀疏的人群，找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廉价快餐店，钻进最角落的卡座。 身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脸色恐怕比鬼还难看。服务员送来温水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怜悯。 我死死攥着口袋里那个硬物——从官员地下室逃出来时，在极度慌乱中，我下意识地从工作台上抓起的一个东西——一个看起来普通，却沾着一点暗红色干涸印记的金属u盘。 当时完全是鬼使神差，或许是某种求生本能，觉得这东西可能至关重要，也可能……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现在，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皮肤和灵魂。 我该怎么办 把u盘交给李主管告诉她官员死了，现场还有诡异的符号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告诉她我完美地落入了她设下的圈套，从此将彻底沦为她的傀儡，甚至可能被当作替罪羊推出去！ 不交李主管的限期一到，等待我和苏小婉的又会是什么 还有“樽”……教官那双冷漠的眼睛仿佛就在暗处盯着我。我擅自行动，撞破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他们会怎么做灭口还是…… 无尽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溺毙。我感觉自己被无数根线拉扯着，悬在深渊之上，任何一根线断裂，都将万劫不复。 额角因为持续的紧张、恐惧和能力的过度使用而剧烈抽痛，那经过“淬火”初步凝聚的力量再次变得躁动不安，像是被那死亡的“酒味”和诡异的符号刺激得想要再次失控。 我猛地灌下大口冰水，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干呕和大脑的嗡鸣。 必须冷静！必须想办法！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尝试着运用教官那粗暴的“淬火”法门，去压制、去约束那躁动的感知力。痛苦如同针扎，但这一次，我咬紧牙关，没有退缩。 一次，两次…… 不知过了多久，那躁动的力量似乎终于再次被强行压回深处，虽然依旧蠢蠢欲动，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爆炸。 冷汗再次浸透了我的衣衫。 我靠在冰冷的塑料卡座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按照李主管的要求，去“交杯”。但交出去的，不能是全部的真相。 我必须编织一个谎言，一个半真半假的、能暂时稳住她、又不会立刻将自己置于死地的谎言。 官员的喜好……那些烟嘴、古籍、笔记本透露出的信息……死亡现场……u盘…… 一个个碎片在我脑中飞速旋转、碰撞。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雏形，缓缓浮现。 天色大亮，快餐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喧嚣的人声让我稍微找回了一点身处人间的真实感。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李主管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她似乎刚刚睡醒、却依旧带着一丝冰冷警惕的声音：“这么早有事”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疲惫：“李主管，您要的……关于那位领导‘喜好’的分析，我有点头绪了。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一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能想象她此刻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 “哦怎么说”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电话里说不方便，有些……细节需要当面汇报。”我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而且，我好像还意外找到了一点……别的东西，可能和‘星耀’那边徐总的习惯有关，感觉有点巧合。” 我刻意将官员和星耀徐总扯在一起，试图转移她的部分注意力，也为那个u盘的出现埋下伏笔。 果然，李主管的兴趣似乎被勾了起来：“和徐总有关什么东西” “一个u盘，样式很特别，加密方式我没见过。”我半真半假地说道，“就在他常待的地方旁边找到的，感觉不像是随手放的。李主管，您看……” 我故意停顿，等她上钩。 “……有点意思。”李主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和探究，“你现在在哪立刻来公司地下车库c区，我的车位上。记住，别让任何人看见你。” “是。”我挂断电话，手心全是冷汗。 第一步，成了。 我站起身，感觉双腿依旧有些发软。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拼命冲洗着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如同惊弓之鸟的男人。 不行，这个样子去见李主管，瞬间就会被她看穿。 我再次集中精神，不是去压制感知力，而是尝试着模仿……模仿我曾在张哥身上“尝”到过的那种油滑与算计，模仿官员物品上散发出的那种虚伪的从容，甚至尝试着模拟出一丝……发现重要线索后的、刻意压抑的兴奋。 这很难，非常难。就像初学者强行操控不属于自己的复杂工具，大脑传来阵阵刺痛和强烈的排斥感。 但我没有退路。 一次，两次……我对着镜子，努力调整着面部肌肉和眼神。 终于，镜中的那个人，虽然依旧难掩疲惫，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闪烁，嘴角绷起一个略显僵硬的、带着点秘密的弧度。 像个刚刚捞到一点好处、却又心怀鬼胎的小人物。 勉强够用了。 我整理了一下脏兮兮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奔波了一夜，而非刚从凶案现场逃出来。 然后，我走出快餐店，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公司的地址。 一路上，我紧紧攥着那个沾着暗红印记的u盘，感受着它冰冷的触感，仿佛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车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阳光灿烂，却照不进我内心的冰冷深渊。 我知道，我正握着一杯精心调制的、混合着谎言与真相的鸩毒，去赴一场致命的“交杯酒”。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已毒入喉肠。 出租车在公司大楼不远处停下。我付钱下车，低着头，快步走向地下车库的入口。 c区，李主管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内，李主管正坐在后座，穿着精致的套装，画着完美的妆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瞬间落在我身上。 “东西呢”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冰冷。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u盘，递了过去。 她的目光瞬间被u盘吸引，尤其是看到边缘那一点不明显的暗红色痕迹时，她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接过u盘，指尖避免碰到那点暗红，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和……兴奋 “这种制式……确实是徐老头喜欢用的那种私人定制款……”她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盯住我，“你在哪找到的那位领导那边什么情况他的‘喜好’分析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心跳如鼓，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那副混杂着疲惫和一丝讨好的表情，开始编织我那半真半假的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