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怨沸羹灼焚心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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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冷却库方向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和守卫冰冷的呼喝声，如同追命的丧钟，在狭窄潮湿的管道内疯狂回荡，越来越近！ 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挤压出混合着愤怒、心痛与焦急的滚烫血液，冲刷着四肢百骸。苏小婉那双充满痛苦与恐惧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快！这边！”红隼的低吼将我从瞬间的失神中拉回现实。她如同矫健的猎豹，在昏暗的管道中疾驰，对复杂的路径毫不迟疑。 我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入心底那口沸腾的“酒海”之中，化作奔腾的力量灌注双腿，死死跟上她的脚步。 我们必须更快！必须在被彻底合围之前，抵达那条通往核心区域的维护管道！ 身后的追兵已经冲入了我们刚才所在的岔路区域，能量武器射击的咻咻声和子弹撞击管壁的刺耳声响密集响起，打在身后的金属壁上，溅起一串串火花和碎屑！ “发现目标！在主管道！追击！” “封锁b区和c区连接口！” 冰冷的命令声通过管道壁隐隐传来。他们对这里的结构显然也极为熟悉！ 前方出现一个较为开阔的管道连接枢纽，数条不同口径的管道在此交汇。红隼毫不犹豫地冲向其中一条标注着老旧“核心区-泵站”字样的、向下倾斜的管道。 就在我们即将冲入那条管道的瞬间—— 轰隆！ 前方管道上方，一道沉重的锈蚀隔断闸门猛地砸落下来，瞬间封死了去路！彻底堵死了通往核心区的捷径！ “操！他们启动了应急封锁！”红隼猛地刹住脚步，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闸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已经能听到他们奔跑时装备碰撞的细碎声响和粗重的喘息！ 被堵死了！绝境！ “还有没有别的路！”我急声问道，目光急速扫视着这个枢纽区域。 红隼脸色铁青，快速检索着脑中的地图：“有！但要走‘净化排污渠’！那里面全是强腐蚀废料和辐射淤泥！而且肯定也被重点监控了！” 没有选择了！ “走！”我毫不犹豫。 红隼一咬牙，猛地冲向枢纽侧下方一个更加狭窄、不断滴淌着粘稠恶臭液体的圆形开口！那里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股股带着刺鼻酸味的白烟从中冒出！ 这就是排污渠！ 她率先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强酸、辐射和有机物腐败的极致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晕厥！脚下是没及脚踝的、粘稠滚烫的黑色淤泥，不断冒着气泡，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和更高的辐射读数！管道壁沾满了厚厚的、五彩斑斓的腐蚀性污垢。 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每呼吸一口都感觉肺部在燃烧，皮肤传来强烈的刺痛感。就连红隼那件似乎有特殊防护功能的外套，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 “快！这鬼地方不能久待！”红隼闷声喊道，声音因为捂着口鼻而变形。 我们踩着滚烫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艰难跋涉。速度大大降低。 身后的追兵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跟进这致命的排污渠，但嘈杂的声音停留在入口处，显然正在调集更专业的防护装备或者想别的办法。 这给了我们一丝喘息之机，但也意味着一旦他们准备好，我们将无处可逃。 必须尽快穿过这里！ 污渠蜿蜒曲折，如同人体的肠道，许多地方还有岔路，红隼凭借着记忆和终端上的残缺信息艰难地辨认着方向。周围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生物适应了这种极端环境，在淤泥深处窥视着我们。 我的右臂灼痛异常，这里的强辐射和污染能量似乎极其浓郁，让印记异常“兴奋”，甚至开始自发地、更加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环境中那充满毁灭性的能量！ 一股暴戾、狂躁、充满毁灭欲望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汽油，猛地从“酒海”深处窜起，试图吞噬我的理智！ 是那些被吸收的、来自此地的能量中蕴含的怨念和毁灭意志！它们正在污染我的“酒液”！ 我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拼命压制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邪火。脑海中却不断闪过苏小婉痛苦的画面、“樽”的冷酷、这片焦土的绝望…… 怨愤、不甘、杀意……种种负面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心底积聚，几乎要冲破胸膛！ “你怎么了”前方的红隼察觉到我的异常，回头看了一眼，警惕地问道。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没……事！”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努力维持着清醒，“还要……多久” “前面左转，应该就到出口了！出口靠近他们的废物处理站，希望守卫还没到位！”红隼加快了速度。 就在我们拐过最后一个弯道，看到前方隐约透来微弱光线时—— 噗通！噗通！ 前方的淤泥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数个巨大的、臃肿的、完全由腐烂有机物和辐射淤泥构成的人形怪物，从渠底猛地站了起来，堵住了去路！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滴落污物的空洞，发出低沉的、如同沼泽冒泡般的呜咽声，挥舞着由碎骨和金属片构成的肢体，蹒跚着扑来！ 是辐射淤泥怪！这种依靠强辐射和污染环境存在的扭曲生命体！ “妈的！”红隼骂了一声，腕刃红光亮起，就要上前厮杀。 “让我来！”我猛地低吼一声，一步跨前，将她拦在身后。 体内那口被怨念和毁灭能量灼烧得几乎沸腾的“酒海”，再也压抑不住！我需要发泄！否则必将被其反噬焚毁！ 面对汹涌扑来的淤泥怪，我没有使用“红泣”，而是猛地抬起了右臂！ 荆棘印记灼热得如同烙铁，散发出不祥的墨绿色光芒！那些刚刚吸收的、充满怨毒和毁灭气息的污染能量，顺着我的意志，混合着“酒海”中沸腾的怒火与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印记中喷涌而出！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混合着墨绿与污黑色的能量洪流，如同愤怒的巨龙，咆哮着撞向那群淤泥怪！ 没有剧烈的爆炸，而是极致的腐蚀与湮灭！ 那些由污物构成的怪物，一接触到这股洪流，瞬间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消融、分解！发出凄厉的、直刺灵魂的无声尖啸！连它们周围粘稠的淤泥都被瞬间蒸发净化出一片空地！ 能量洪流去势不减，狠狠撞在前方的管道壁上！ 嗤——！！！ 厚重的、沾满污垢的金属管壁，如同被强酸泼洒，瞬间被腐蚀熔穿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露出了外面……灯火通明的基地内部景象！ 那似乎是一个堆放废弃器材的仓库角落！ 能量倾泻而出，我体内那沸腾灼烧的焚心之焰稍稍平息，但右臂却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经脉被撕裂的痛楚，印记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这种强行宣泄污染能量的方式，对身体的负担极大。 红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被熔穿的管壁和外面熟悉的基地环境，又看了看我依旧散发着微弱烟气、微微颤抖的右臂，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你真是个……怪物。”她喃喃道。 我没有理会她的评价，强忍着虚弱和剧痛，率先从那熔穿的破口钻了出去。 外面果然是一个废弃器材仓库，堆满了各种损坏的仪器和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暂时没有看到守卫。 红隼也迅速钻了出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我们好像……直接绕到他们后勤区了。”她看着墙上的区域标识，低声道，“运气不错。距离物资仓库不远，‘催化剂’很可能就存放在那边。” 目标近在眼前！ 但此刻，我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救苏小婉的目标与破坏“催化剂”的任务交织在一起，如同两团烈焰在心中灼烧。刚才那失控的力量宣泄，更让我意识到自身潜藏的危险。 怨沸羹灼，焚心之焰既可伤敌，亦能焚己。 我们必须更快，更小心。 我和红隼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再次化作阴影，向着仓库深处，那储存着罪恶与希望的关键之地，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