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地脉低吟唤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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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潮湿、带着万年尘封气息的风，如同地狱的呼吸，持续从那个漆黑的缺口后吹拂出来，激起我们一身鸡皮疙瘩。隧道深处是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兽的口，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壁上的古老刻痕在微弱光线下若隐若现，扭曲的字符如同跳动的鬼画符。 右臂印记传来的那种向下偏转的牵引感越来越清晰，与指向东南方的力量形成一种微妙的夹角，仿佛在两种呼唤间拉扯。这幽深的地底，确实存在着与“母体”、血源晶同源的东西！ 外面的枪炮声和引擎声似乎又逼近了一些，甚至有嘈杂的脚步声和掠夺者特有的唿哨声在废墟中响起。他们正在搜捕我们！这个储藏室根本算不上隐蔽，很快就会被发现！ “没有选择了。”红隼当机立断，她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进去！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她率先弯腰，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狭窄的缺口。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紧随其后。 隧道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勉强可供一人直立行走，但两人并行则有些拥挤。洞壁开凿得并不平整，布满凿痕，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岩石地面，积着薄薄的、滑腻的泥水。空气流通性比想象中好，但那风中始终带着那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沉闷的气息。 我们不敢使用强光照明，只能借着红隼腕刃上散发的微弱红光和我从废墟里找到的一根还能发光的荧光棒，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光线仅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更远处是化不开的浓墨般的黑暗，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隧道一路向下，坡度平缓但持续不断，仿佛真的要通往地心。壁上的壁画和字符连绵不绝，描绘的内容也越来越诡异：除了祭祀场景，开始出现更多关于地底奇异生态的描述——发光的菌丛、扭曲的盲眼生物、以及一些……被晶体吞噬或同化的人形！ 越往下走，右臂印记的悸动就越发明显。不再是单纯的牵引，而开始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弱、破碎的“低语”。那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混乱的情绪和感知碎片：有古老的虔诚、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有对力量的极致渴望、还有……某种沉眠中的、浩瀚无边的意志偶尔翻腾起的细微涟漪！ “‘母体’的力量……在这里残留得很强……”我低声说道，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随着那无形的低语而跳动。 “这条隧道，恐怕直通某个古代‘母体’祭祀坑，或者……是血源晶的原始矿脉所在。”红隼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充满了警惕，“小心，这种地方往往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的警告很快得到了应验。 又前行了大约十几分钟，隧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般四通八达。有些岔路是天然形成的岩缝，有些则明显是人工开凿。空气中的异味也开始加重，除了土腥霉味，还多了一种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香气，闻久了让人头脑发晕，产生轻微的幻觉。 而那“低语”感，在这片区域变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红隼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举起完好的右臂示意警戒。 “有光。”她极轻地说。 我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方一个拐角望去。果然，在绝对的黑暗背景中，隐约透出一种朦朦胧胧的、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闪烁的光晕。 我们屏住呼吸，熄灭了所有光源，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拐角，缓缓探出头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拐角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仿佛将整座山腹都掏空了。空腔的穹顶和四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的巨大菌菇和苔藓！它们如同活着的星空，将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迷离梦幻！ 而在洞穴的中心，是一片平静的、漆黑的地下湖。湖水的中央，竟然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的、形态极其怪异的植物！ 它的主干如同扭曲盘旋的暗色玉石，枝叶则像是半透明的、流淌着荧光的蓝紫色水晶！最令人震惊的是，在那植物的顶端，盛开着一朵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而妖异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仿佛活物般的血红色，而在花心处，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蕊须轻轻摇曳，散发出那股甜腻腐魂的奇异香气！ 幽蓝的菌光，妖红的花朵，漆黑的湖水，构成了一幅极致诡异而又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画面。 而那直接作用于意识的“低语”，在这里变得无比强烈！源头，似乎就是那株妖异的植物，尤其是那朵巨花！它散发出的香气，仿佛能直接牵引灵魂！ “这是……什么东西”我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不得不紧紧抓住洞壁才能站稳。右臂的印记滚烫，那向下的牵引感死死地锁定着那朵花，传递来一种混合着渴望、敬畏、以及强烈警告的复杂情绪。 红隼的眼神也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那朵花，仿佛在回忆什么。 “幽魂引……传说中只生长在极致能量汇聚之地、以古老情绪和精神碎片为食的奇异植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的香气……能唤醒生灵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恐惧……甚至能短暂地……沟通生死界限，映照过往碎片……它又被叫做‘唤魂花’！” 沟通生死映照过往 我猛地想起我的能力！这朵妖花散发的“香气”，是否也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可品尝”的“酒” 这个念头刚起，还不等我有所行动，那湖中心的花朵仿佛有所感应，金色的蕊须猛然加速摇曳！一股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粉色香气如同冲击波般向我们席卷而来！ 我和红隼脸色大变，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那香气瞬间将我们笼罩！ 我眼前的一切骤然扭曲变形！幽蓝的菌光、妖红的花朵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纷乱嘈杂的画面和声音猛地炸开！ 我看到了……红隼！ 不再是现在这个冷峻坚韧的战士，而是一个年纪更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却眼神绝望的女孩，跪在一片燃烧的废墟前，怀中抱着一个气息奄奄、与她面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什么……（那是她的父亲） 画面一闪！又变成她在一个冰冷的实验室里，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植入闪着寒光的金属和红色丝线……（那是她获得改造的时刻） 接着，画面变成她面无表情地执行一个又一个刺杀任务，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空洞……直到在一次任务中，她似乎发现了某个惊人的真相，眼神中重新燃起火焰，那火焰的名字叫——复仇！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拉扯，一段段被我刻意遗忘的、灰暗的过往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失业后的潦倒、遭人白眼的屈辱、深夜里绝望的哭泣……以及，获得“品酒”能力时那既恐惧又有一丝扭曲兴奋的瞬间…… 这“唤魂花”的香气，竟然能强制性地挖掘和播放每个人心底最深刻的记忆和情感！ 我和红隼都僵立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都在极力抵抗着这强制性的“回忆播放”和精神冲击！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那朵妖异的巨花仿佛觉得这还不够，花心处的金色蕊须光芒大盛！ 下一秒，那漆黑的湖面，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起气泡！ 一个个模糊的、由湖底淤泥和水汽构成的、扭曲的人形轮廓，缓缓地从湖水中爬了出来！它们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维持着大致的人形，散发着浓郁的悲伤、怨恨、不甘的情绪，如同被花香唤醒的、滞留于此地的古老怨魂，摇摇晃晃地、向着我们这两个生者，围拢过来！ 地脉低吟，唤魂香凝；心魔骤起，怨灵环伺！ 绝境，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