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秋夜的念想与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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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中秋夜，东海市的夜空，被璀璨霓虹与零星烟花装点得格外绚烂。 千家万户灯火通明，团圆的温馨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蔓延，可这热闹却与清瑶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格格不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宛如一幅动态的繁华画卷，可室内却透着刺骨的清冷。 谢清瑶身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未开主灯，唯留办公桌一角的水晶台灯，散发着柔和却孤独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她慵懒地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里，指尖轻轻拂过桌面上一个相框。 相框里，一张褪色的彩色照片格外醒目 —— 年轻的军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眉目英挺，笑容爽朗，眼神炽热，仿佛能穿透时光，直直望向她。 “老乔...” 谢清瑶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缓缓回荡，“又是一年中秋节了，公司上市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集团现在很好，规模比我当年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可是... 这顶楼的风，怎么总是这么凉啊” 指尖停留在照片中丈夫年轻的脸庞上，轻轻摩挲，思念如潮水般汹涌。 “要是你和女儿都在... 那该多好啊。” 一声叹息，裹挟着二十五年未曾消散的沉重思念与刻骨遗憾，缓缓落下。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名贵木材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闭上眼，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将她带回 1995 年的秋天，那个同样有着明月的夜晚，那个改变她一生轨迹前的最后一个温暖港湾 —— 苍南省某部队家属院。 彼时，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给一排排整齐的红砖小楼披上柔和的光晕。 家家户户窗口飘出饭菜的香气，孩子们嬉闹的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吱呀 ——” 一声轻微的刹车声，打破了家属院的宁静。 一辆沾满泥点的军用吉普停下，乔震风尘仆仆地跳下车。 他身形高大，脊背挺拔如松，一身作训服沾着尘土与汗渍，脸上满是长途跋涉的疲惫，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写满了对家的迫切期待。 “乔团长回来了” 门口执勤的哨兵笑着打招呼，眼神里满是敬意。 “哎！回来了！” 乔震声音洪亮，带着爽朗的笑意，脚步却未停歇，拎着沉甸甸的军用挎包，快步朝着其中一栋小楼走去。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在最里间贴着喜字的门前停下。 还没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拉开。 谢清瑶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碎花裙子，孕肚高高隆起，脸上满是惊喜与温柔。 “回来了听到吉普车声就猜是你！” 她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乔震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她，从脸庞到圆滚滚的肚子，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那是常年在军营、习惯克制的他，面对挚爱时才会流露的毫无保留的浓烈情感。 “看什么呢才出去半个月，就不认识了” 谢清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侧身让他进门。 乔震一步跨进门，反手关上门，挎包随手扔在门边的椅子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他伸出布满粗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皱眉道：“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光凑合了” 一连串的发问，满是藏不住的心疼。 “瞎说！妈前几天才过来，给我炖了好多汤，我都胖了好几斤了！是孩子长大了，显得我脸小了点。” 谢清瑶笑着拍开他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快进来洗把脸，累坏了吧” 可乔震却没动，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肚子上，舍不得移开。 他缓缓俯下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孕肚上，屏住呼吸。 “哎呦！” 谢清瑶轻呼一声，笑着推他的肩膀，“刚回来就闹！脏死了，快去洗脸！” 乔震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像个发现宝藏的大男孩，兴奋地说：“他踢我了！劲儿真大！肯定是个小子！” 语气里满是得意与骄傲。 “你怎么知道是小子万一是个闺女呢” 谢清瑶嗔怪地瞪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小子闺女我都疼！” 乔震直起身，大手一挥，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笃定：“不过，听这动静，这力气，准是个带把的小战友！将来也得送去部队，保家卫国！” 说着，他又忍不住伸手，极轻地摸了摸她的孕肚，动作笨拙又虔诚，仿佛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好好好，保家卫国。” 谢清瑶无奈地笑，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罐里。她拉着乔震走到脸盆架前，拧了热毛巾递给他：“快擦擦。这次任务还顺利吗没受伤吧” “顺利！小菜一碟！” 乔震接过毛巾，胡乱擦着脸和脖子，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就是惦记你，惦记咱儿子，归心似箭！” 擦完脸，他精神了不少，拉着谢清瑶在简陋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眼神专注。“清瑶，辛苦你了。” 声音低沉下来，满是歉疚，“我这工作... 你怀孕最需要人的时候，我总不在身边。” “说什么呢。” 谢清瑶抚摸着他硬邦邦的短发，发茬刺得手心痒痒的，“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军人，保大家才能安小家。我和孩子都好着呢，别瞎操心。” 乔震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脸颊滚烫，带着风尘与阳光的味道。“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他计算着日子，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我尽量，我一定尽量申请休假，守着你生。” 谢清瑶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别勉强。任务要紧。妈说了她过来陪我。你安稳你的。” “这次不一样！” 乔震语气坚决，“这是大事！我得在！我得第一个抱我儿子！” 他眼里闪着光，满是憧憬，“我得看着你们娘俩都平平安安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温馨得让人动容。 忽然，乔震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去拿扔在椅子上的军用挎包。 “看我给你和儿子带什么好东西了！” 他兴奋得像个献宝的孩子。 挎包打开，一件件物品被掏出来：几卷素色软棉布，“这是托后勤老乡买的，纯棉的，软和，给孩子做小衣服最好。” 两个透明玻璃奶瓶，“听说玻璃的好，不怕烫。” 还有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木枪，“我给咱儿子削的！等他大了，我教他打枪！” 最后，他掏出一个更小的布包，递给谢清瑶，眼神有些不自然：“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