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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 《守望者》 第25章 林深遇袭 雨后的山林，湿冷刺骨。夜风穿过茂密的树冠，卷起残留的水珠，噼里啪啦地砸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泥土腥气、腐烂枝叶的霉味和某种野兽留下的腥臊气息。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仅有偶尔从云层缝隙中透下的、惨淡的月光，在湿滑的岩石和扭曲的树根上投下斑驳陆离、如同鬼爪般的阴影。 凌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湿滑的山林中跋涉。他沿着奔腾的河谷向下游走了大半夜，直到确认彻底远离了鹰愁涧那片死亡区域，才在一处相对背风、地势较高的山坳里停了下来。他找到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枯树，树根下有一个被雨水冲刷出的、勉强能容纳一人的浅坑，便决定在此暂时歇脚。 连续数日在黑暗溶洞和险峻河谷中亡命奔逃，加上重伤初愈，他的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停下来，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寒意便席卷而来。他靠坐在冰冷的树根上，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哈气在黑暗中迅速消散。背后的黑色长剑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神稍定。 必须生火！否则不被冻死，也会被这山林中的寒气侵透筋骨，留下难以治愈的病根。 他强打精神，在附近收集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枯枝和富含油脂的松明。用火折子点燃一小堆篝火的过程异常艰难，潮湿的燃料冒着浓烟，呛得他连连咳嗽，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引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起来，驱散了身边一小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带来了微不足道的暖意。凌云蜷缩在火堆旁，伸出冻得僵硬发紫的双手靠近火焰，感受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热量，冰冷麻木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了一丝知觉。 他取出仅剩的一点干硬肉干和冰冷的溪水，勉强填了填咕咕作响的肚子。食物所剩无几，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补给来源。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枯树，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影蚀篇》内息疗伤和恢复体力。冰冷的内息在经脉中缓缓流淌，修复着暗伤，驱散着寒意，但也让他周身的温度降得更低，与篝火的温暖形成了诡异的对比。他必须时刻分心控制内息，避免被外人察觉。 山林并不宁静。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近处有夜枭凄厉的啼鸣，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凌云不敢完全入定，始终分出一丝心神，耳朵竖起着，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响。 时间在寂静与各种自然声响的交织中缓慢流逝。约莫过了子时，篝火渐渐微弱下去，凌云添了几根柴火，正准备继续调息。 突然—— 他耳廓微微一动，勐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爆射出两道锐利如鹰隼般的寒光！ 有动静！不是野兽！是极其轻微、却异常迅捷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正从山坳下方的密林中，向着这边快速接近！脚步很轻，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节奏感，绝非寻常猎户或山民！ 是追兵！黑风寨的还是……“黑潮”的人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凌云心中剧震，瞬间将《影蚀篇》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全身气息、体温乃至心跳都降至最低点，如同化作了一段没有生命的枯木。他悄无声息地一脚踢散篝火，用泥土迅速掩盖，然后身体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枯树根部最深的阴影之中，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手中，紧紧握住了那根削尖的木矛。 他屏住呼吸，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沙沙……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四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下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停在了山坳边缘。借着微弱的月光，凌云看清了来人的装扮。 四人皆身穿深灰色的劲装，外罩防水的油布斗篷，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们手持钢刀，腰挎弩箭，行动间悄无声息，配合默契，浑身散发着一股久经沙场、干练彪悍的气息。看装束和气质，绝非黑风寨那种乌合之众，更像是……军中精锐或者是某个大势力蓄养的死士 凌云心中惊疑不定。这些人是谁为何深夜出现在这荒山野岭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只见那四人停下脚步，警惕地扫视着山坳。为首一人目光锐利如鹰，很快便落在了凌云刚才生火的地方。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未完全熄灭的炭灰，放在鼻尖嗅了嗅。 “火刚灭不久。人应该没走远。”首领压低声音，语气冰冷。 “看脚印，只有一个人。往上游方向去了”另一人查看了一下地面模糊的痕迹。 “追！小心点，可能是条大鱼。”首领一挥手，四人立刻呈扇形散开，沿着凌云来时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山坳上方追去。动作迅捷，悄无声息，显然是追踪的好手。 凌云伏在阴影中，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并非精准地冲他而来，而是追踪着某种痕迹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并且判断错了方向。但危机并未解除！这些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清，且实力不俗，一旦被他们发现，免不了一场恶战。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四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的密林中，又凝神倾听了片刻，确认再无异响后，才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滑出。 不能往上走，那是自投罗网。也不能原路返回下游，容易被包抄。唯一的生路，是横向穿越这片山林，进入更深、更复杂的山脉腹地！ 他不再犹豫，辨明方向，将木矛反握在手中，身体低伏，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侧方的密林深处。 他在黑暗的丛林中快速穿行，将《影蚀篇》的潜行术发挥到极致。脚步轻如鸿毛，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几近无声，巧妙地避开干枯的树枝和带刺的藤蔓。身形在树木的阴影间不断闪烁，如同真正的影子。 然而，他低估了那些追踪者的实力和耐心。 就在他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长满齐腰深蕨类植物的洼地时，心中警兆骤生！ “咻！咻！咻！” 三支弩箭，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他左后方的树冠阴影中射出！角度刁钻，快如闪电，直取他的后心、腰眼和腿弯！ 他们没走！是佯装追击，实则埋伏！好狡猾的敌人！ 凌云心中大骇，身体凭借本能向右侧勐地扑倒！同时手中木矛向后勐地横扫！ “笃！笃！”两支弩箭擦着他的身体钉入前方的树干！第三支箭被他用木矛险之又险地格开！ “在那里！围住他！”一声厉喝从后方响起！四道灰色身影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扑出，刀光闪烁，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暴露了！ 凌云眼中寒光爆射，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他勐地翻身跃起，手中木矛化作一道黑影，直刺冲在最前面那名杀手的面门！速度惊人！ 那杀手没料到凌云反应如此迅捷，刀势一滞，慌忙侧身闪避！ “杀！”另外三名杀手刀锋已至，分取凌云上中下三路！配合默契，刀法狠辣！ 凌云临危不乱，《影蚀篇》内息疯狂运转，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在狭小的空间内做出不可思议的扭曲和闪避，木矛舞动，化作一片矛影，拼命格挡！ “铛！铛！噗嗤！” 火星四溅！木矛毕竟不是金属，与钢刀硬碰硬，瞬间被削断一截！一名杀手的刀锋划过他的肋下，带起一溜血花！ 凌云闷哼一声，借力向后急退，背靠一棵大树，剧烈喘息。对方四人实力强横，配合无间，他孤身一人，兵器不趁手，又重伤初愈，瞬间落入绝对下风！ “束手就擒，留你全尸！”首领持刀逼近，眼神冰冷。 凌云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缓缓将手伸向背后，握住了那柄一直沉寂的黑色长剑的剑柄。 看来，不得不动用它了…… （本章约 4000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