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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青烟在书房里笔直上升。 一份来自通州的密报被置于紫檀木案上。赵皓的指尖在案面敲了一下,青烟微微晃动。 “柳湾渡,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阴影中,心腹微微颔首:“已安排‘水鬼’动手。都察院刘御史的折子,今晨已递上去了。” “不够。”赵皓语气平淡,“给漕运总督衙门递个话,林夙所需的新式漕船批文,压三个月。” “是。工部那边……” “照旧。陛下若问起,便说库银紧张。” “明白。” 对话终止。赵皓抬手,将棋盘中一枚过河的卒子轻轻捻碎。檀木棋子化作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 赌场后堂弥漫着烟草与汗液的混浊气味。 独眼龙将一袋银子推过桌面:“柳湾渡,一个不留。” “蛟爷,那姓韩的听说是个硬茬子。” “硬茬子”独眼龙独眼一眯,“硬茬子才配喂鱼。做完这单,送你们去南边避风头。” “官府追查下来……” “官府”独眼龙嗤笑一声,将分水刺扎进桌案,“自有人打点。你只管把事做干净。” --- 暗室里的油灯忽明忽暗。 “林夙必须死。”声音嘶哑,不带情绪。 “他身边有韩青,是高手。” “那就连韩青一起杀。”指令简洁,“‘青鸢’那边,暂时不必知晓。” “若他们事后追究……” “一个不听话的棋子,死了便死了。我们只需结果。” 短暂的沉默后。 “遵命。”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 茶香在御史府邸袅袅升起。 刘御史轻轻吹开浮沫:“柳湾渡之事,国公爷的意思是,要民怨沸腾方可。” 对面的长史微笑:“御史公忠体国,明察秋毫。国公爷也是此意。” “下官听闻通州试点确有苛待漕工之处。”刘御史指尖在案几上轻敲,“若真酿成血案,自当据实奏报,以正视听。” “正该如此。”长史颔首,“听闻令婿在户部的考绩,近日便可下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秋风卷过,几片枯叶打着旋落在茶汤里。 --- 水巷深处的驳船上,短刀在磨石上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柳湾渡。目标,姓韩的护卫头领。废了他。” “其余的人” “一并清理。” 短刀浸入浑浊的河水,荡开一圈油污。 “起风了,好杀人。” 磨刀声再次响起,像秋虫在暗处低鸣。 --- 棋局终了,黑白分明。 赵皓拈起一枚白玉棋子,对着烛光端详。棋子温润剔透,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星火……”他轻声自语,指尖一弹。 棋子破空而出,打灭了廊下最远的一盏灯笼。 黑暗如水般漫了过来。 京城棋局落子,通州磨刀霍霍,朝堂茶香藏奸,如四柄悬顶之剑,寒光映出同一人名。 昔日助力之心显裂痕 ,是理念之私; 镇国公府谈笑定生死,是权谋之冷; 漕帮水匪戾气论买卖,是江湖之恶; 御史清流曲笔构罪名,是朝堂之暗。 四股浊流汇向柳湾渡,只为扑灭那一簇新燃的星火。 皆知风暴将至,网罟已张。所悬念者,非危局何在。 风已满楼,静待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