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相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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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乐做完一切后走了出去，他追上走在前面的刘姨，通道里空旷无人。 “刘姨，”卓乐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您说……天使大人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我总觉得祂离我们很近，又离我们很远。” 刘姨脚步未停，侧头看了卓乐一眼，这个年轻人脸上还带有稚气。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现实：“我活的时间长了，看法跟你们不一样，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天使，也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小卓乐，你看看现在这地方。” 她指了指周围冰冷的金属墙壁，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息。 “没有他，这里可能早就变成真正的人间地狱了，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他带来了秩序，带来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希望，这就够了。” “很多人，包括李昌大人，他们需要这么一个信仰，需要一个能带领他们活下去的【天使】，无论是精神上还得生理上，而祂恰好出现了，并且做到了，那么，祂就是【天使大人】。至于祂到底怎么想的……不重要。只要祂能继续带着大家活下去，走下去，那我，还有避难所里相当一部分人，就愿意跟着祂，奉他为神。” 她道出了此刻避难所中许多幸存者最真实的心态。 在绝境中，理性在生存的下位。 一个能带来光明和秩序的存在，无论祂究竟是什么，都足以让无数像李昌这样的人，心甘情愿地献上全部的忠诚与信仰。 而卓乐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深入这片由信仰编织的蛛网之中。 卓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通往区域2的楼梯比通往区域6的更加宽阔，但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却更加令人作呕。 那不仅仅是血腥，更夹杂着一种什么东西腐败后又被高温烘烤过的恶臭。 林祯步伐却依旧稳定。 区域2的主体结构是一个环形的能源配给中心。 当林祯踏入这片区域时，即使以他的心志，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这里电力并未恢复，只有他们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可以充当光源。 环形空间的中央，七、八个身影蜷缩在那里，被几名手臂缠着白绷带的信徒看守着。 有人要是有什么异动，信徒们便会敲上几棍，而那边已经有被敲倒的尸体了。 这些人，与其说是幸存者，不如说是一群行尸走肉。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疮疤，眼神空洞无物，无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源头正是他们。 林祯的目光扫过这片人间地狱，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安静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女人，头发干枯如同杂草，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了布条。 她背对着入口，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林祯示意看守的信徒不要出声，他缓步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血腥腐臭的味道就越是浓烈。 “你还好吗”林祯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 女人的抽噎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她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的脸上同样布满污垢，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清秀的轮廓。 只是那双眼睛，带着一丝满足！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用破布勉强包裹着。 “我的……孩子……”女人看着林祯，“他……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祯心中一沉：“你的孩子他多大了在哪里走丢的告诉我，或许我们可以帮你找找。” 区域2情况复杂，或许真的有孩子走失。 女人听到孩子两个字，眼睛里亮起了一点微光。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那个用破布包裹的东西，轻轻拍打着。 “他就在这里啊……”女人喃喃道，脸上露慈爱的笑容，“他一直都在……妈妈怀里……” 她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掀开那肮脏的破布。 林祯的瞳孔骤然收缩。 破布之下，根本不是什么婴儿！ 那是一些……骨头和碎肉！ 女人却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将脸贴在残骸上，痴痴地笑着：“宝宝乖……不哭……妈妈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向林祯，眼神迷乱，嘴角流下一丝涎水。 “你……你也要找孩子吗”她咧开嘴。“他……很好吃……” “……”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林祯的脊椎瞬间窜遍全身！ 他明白了。 区域2一开始没有异能者，也没有食物。 在区域2的门被冲出来的幸存者封死后，这里有比异能更可怕的东西——彻底崩坏的伦理，人性扭曲所滋生的……疯狂。 难怪拥有火焰异能的李昌面对这些人也会受伤。 幸存者之间为了活下去，已经突破了最后的底线！ 人相食！ 李昌他们制服的，恐怕不仅仅是暴徒，更是一群在绝望中彻底堕入深渊的……怪物！ 眼前这个女人，显然已经彻底疯了。她或许曾经有过孩子，但在极端的环境下，孩子早已…… 他直起身，不再看那个对着孩子残骸喃喃自语的女人。 他转向旁边一名强忍着不适的信徒：“李昌他们上来的时候，具体情况怎么样这些人……是怎么处理的” 那信徒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答：“回、回天使大人……李昌大人带我们上来时，这里……这里简直像屠宰场……他们、他们看到我们，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李昌大人用火……烧死了好几个最凶的……剩下的这些，好像……好像已经没什么威胁了，就被看管起来了……” 林祯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七个蜷缩的身影，他们依旧麻木，对林祯和信徒的对话毫无反应。 他们的世界里，或许只剩下最原始的饥饿感，以及……对食物的本能渴望。 这里已经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了，区域2，已经完了。 他们的灵魂，早已在互相啃噬中彻底湮灭，哪怕天使也救不回来。 林祯对那些信徒下令：“把他们驱赶到东南角那个垃圾焚化间。确认里面没有其他出口和通风管道连接其他区域。” 信徒意识到林祯要做什么，他们没有犹豫，用棍子开始驱赶那些恶鬼般的人。 当最后一个人被推入净化间，金属门合拢。 林祯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守在门边的信徒用金属棍死死卡住了门外的把手。 林祯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环形地狱，转身，向着来时的楼梯走去。 “我们离开这里。” 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也无法回头。 而有些残局，唯有烈火才能彻底净化。 但现在，他需要先确保大多数还保持理智的人能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