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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胤禛那一个简短的“可”字，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苏荔心中盘旋多日的迷雾，也让她后背的寒毛微微竖起。 机会来了，但风险也同步放大。 她必须精准地把握这次汇报的尺度。 “嗻！奴才这就去准备。”苏荔恭敬应下，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她回到自己的书案前，铺开一张全新的宣纸，却没有立刻动笔。 大脑飞速运转，构思着这份“物价波动简表”的结构。 绝不能只列出李氏院的开支异常，那样目的性太强，容易引火烧身。 必须将李氏院的数据，巧妙地隐藏在整体数据中，让它看起来像是全局分析中的一个自然发现。 她决定采用对比分析的方法。 横向对比：选取近期开支波动较大的几个主要项目（如炭火、绸缎、器玩等），对比各院用量和单价的变化。 纵向对比：将近期数据与去年同期进行对比，观察增长趋势。 这样，李氏院的异常，就会成为整体趋势中的一个突出数据点，而非被单独针对。 她开始伏案疾书，用她最擅长的表格形式，清晰罗列数据。 在填写“各院器玩添置开支”一栏时，她将李氏院的数据如实填入，没有做任何特殊标记，但将其放在表格中间偏上的位置，符合阅读习惯。 在“炭火领用”栏目下，她同样如实记录了李氏院近期的领用量，并在备注栏用极小字标注“含重复领用记录一次”，看似客观陈述，实则埋下引子。 整个表格，数据翔实，分类清晰，没有任何主观评论，完全是一份专业、客观的数据报告。 写完最后一笔，她吹干墨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 然后，她将这份简表呈给还在账房与高毋庸商议其他事务的四爷。 胤禛接过表格，目光扫过。 他看得很慢，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高毋庸也在一旁垂手侍立，眼神偶尔瞥过表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当胤禛的目光扫到“各院器玩添置开支”那一栏时，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停顿了半秒。 他的视线在李氏院那一行的数据上，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于其他各行。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但苏荔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凝滞。 果然，他注意到了！ 胤禛没有立刻发问，而是继续看完了整份表格。 然后，他放下表格，抬眼看向苏荔，语气平淡无波：“这表格，倒是清晰。近日炭火价格，波动很大” 他没有问器玩，而是问了炭火！而且精准地抓住了“重复领用”这个细节！ 苏荔心中凛然，知道四爷已经看出了端倪，这是在进一步确认信息。 她垂首谨慎回答：“回贝勒爷，炭火市价近日确有小幅上扬，但尚在常理之中。各院用度，也因天寒有所增加。只是……奴才核销时发现，个别院落领用频次与数量，略异于常例，已按规记录。或恐是账目记录有所疏漏，也未可知。” 她将问题归结于“略异于常例”和可能的“账目疏漏”，语气客观，不指向任何人，将判断权完全上交。 胤禛听完，沉默了片刻。 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高毋庸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 终于，胤禛再次开口，却是对高毋庸说的：“府中用度，关乎规制，亦关乎人心。账目清晰，方能明察秋毫。日后核销，需更加仔细。若有存疑之处，无论巨细，皆需报备。” “嗻！奴才明白！”高毋庸连忙躬身应道。 这话，看似是对高毋庸的工作要求，但“无论巨细，皆需报备”这句，分明是对苏荔刚才汇报的间接肯定和授权！ 胤禛没有再看那份表格，起身对高毋庸道：“庄子上的事，就按方才议定的去办。”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账房。 高毋庸恭送四爷离开后，直起身，看向苏荔，眼神复杂，带着几分审视，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拿起桌上那份表格，仔细看了看，尤其是李氏院那几行数据，眉头微蹙。 “你做得很好。”高毋庸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贝勒爷的话，你也听到了。日后……一切按规矩办。” “是，奴才谨记。”苏荔恭敬回答。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在账房的地位，将变得微妙起来。 她不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核销员，而是一个能够引起四爷注意、并间接影响到内宅事务的“数据管家”。 这份权力，看似无形，实则沉重。 下班后，苏荔像往常一样离开账房。 走到通往自己住处的那条僻静小径时，她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 暮色中，似乎看到一个穿着李氏院里丫鬟服饰的身影，在远处廊下匆匆闪过，方向似乎是……高毋庸直房所在的那片院落。 苏荔的心，轻轻一沉。 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