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声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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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关，天山之巅，天下会。 总坛大殿，森严如狱。 玄铁铸就的穹顶高悬，其上浮雕着狰狞盘绕的黑龙，龙首垂落，冰冷的竖瞳正对下方，俯视着殿中蝼蚁。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缝隙钻入，缠绕着七十二根支撑巨柱的蟠龙雕刻，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青铜烛台如沉默的巨人擎着儿臂粗的牛油巨烛，火焰跳跃，将弥漫的阴影驱赶至角落，却又让那些角落显得愈发幽深黑暗。 雄霸高踞于黑曜石雕琢的帮主宝座之上。 他身形伟岸，仅仅是坐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大殿的中心，所有的光线、气息，乃至无形的权柄与威压，都以其为源头，向四周辐射、蔓延。一身玄色锦袍，以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飞龙，龙睛以血红宝石点缀，烛光下流转着嗜血的光泽。他的面容如同刀劈斧凿，棱角分明，一双眸子开阖间精光四射，那是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蕴养出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此刻，他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俯视着大殿中央，那个在森严气势下微微颤抖的身影。 泥菩萨。 名满天下的神相，此刻却衣衫褴褛，满面毒疮，浑浊的眼珠里填满了恐惧与卑微。他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罗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而在雄霸那巨大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宝座旁，略显突兀地设着一张稍小一号的紫檀木椅。椅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 约莫六岁年纪，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宝蓝色小锦袍，头发用玉冠束起，小脸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年画上的仙童。他便是我们的主角雄擎岳，雄霸之子，幽若的双胞胎哥哥，躯壳里装载着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现在的雄擎岳没有了前几日的憔悴，他正努力挺直小小的背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试图维持一个“乖宝宝”应有的坐姿。然而，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难以抑制地翻涌着惊涛骇浪。 ‘我勒个去！这场景，这配置……黑道大佬开会，旁边还带着娃关键是这大佬是我爹那个一脸倒霉相的就是泥菩萨《风云雄霸天下》我果然穿成了雄霸的儿子！就是不知道是电影版还是电视版的’。 ‘那个一出场就自带bgm，霸气侧漏，结果后期被俩徒弟混合双打，女儿还香消玉殒的终极倒霉蛋’ ‘我现在是他儿子……亲的！按照原剧情，他凉了，我这个没啥戏份的儿子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完蛋抱大腿计划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但这腿它貌似有点脆啊！’ 就在雄擎岳内心疯狂刷屏，表面强装镇定的时刻，雄霸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铿锵质感，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泥菩萨。”雄霸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老夫今日请你来，就是要你为我批算一生霸运！” 泥菩萨身子一颤，几乎要跪伏下去，声音干涩发紧：“帮主……命由天定，相由心生，老夫……老夫尽力而为。” 他颤抖着双手，开始拨动命盘上的指针，口中念念有词。那命盘材质非金非玉，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篆文与星宿图案，随着指针转动，隐隐有微光流转。 雄霸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深邃如渊，无人能窥探其内里丝毫情绪。整个大殿落针可闻，只剩下泥菩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指针转动的细微咔哒声。 雄擎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不，是决定他爹，以及他这条小命未来走向的时刻。 ‘来了来了！经典名场面！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然后就是坑死人不偿命的‘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唉，我这便宜老爹前期是牛逼，天下会席卷江湖，可惜后来……惨，是真的惨。’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孩童特有稚嫩腔调，却又充满了一种与现场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吐槽意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地、蛮横地撞入了雄霸的脑海之中！ （心声开始） “卧槽！这不是《风云雄霸天下》的开局吗我的父亲居然是雄霸那个人不会就是泥菩萨吧” （心声结束） “！！！” 雄霸伟岸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 那感觉无比诡异，声音的来源分明就在身侧，他甚至可以确定就是自己儿子雄擎岳的声音，但……他的耳朵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声音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的！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骤然出鞘的利剑，猛地扫向身旁的儿子。却见雄擎岳依旧保持着那副乖巧中带着点畏惧的模样，小嘴巴闭得紧紧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错觉 是近日练功过于勤勉，以至于心神激荡，产生了幻听 雄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掠过一丝疑虑。以他的功力，早已达到寒暑不侵、诸邪辟易的境界，幻听绝无可能。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泥菩萨似乎完成了推演，他抬起头，脸上混合着一种窥见天机的震撼与泄露天机的恐惧，声音发颤，却清晰地吐出了那句批言： “帮主……您命格非凡，乃……乃金鳞化龙之相。正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诗句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雄霸眼中精光暴涨，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一股难以抑制的豪情与霸念自胸腔中升腾而起，几乎要破体而出！金鳞化龙！风云！ 这批言，完美契合了他此刻的野心与抱负！ 然而，不等他这口豪气完全舒展开，那个稚嫩的、直接响彻在脑海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带着点唏嘘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心声开始） “来了来了！经典台词！‘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坑爹批言马上就要来了。唉，我这便宜老爹前期是牛逼，可惜后来被徒弟混合双打，女儿也死了，惨是真的惨……话说我现在是他儿子，他凉了，我岂不是也要跟着玩完” （心声结束） “！！！”